兩人相視而笑,樹影在她們臉上投下斑駁的光斑。
許風突然發現,蘇竹笑起來時,那顆淚痣會微微上揚,像一個小小的音符。
“其實你跑得很好看。”蘇竹突然說,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像……像小羚羊。”
許風感覺自己的臉突然燒了起來,“你……你近視多少度了?該換眼鏡了吧?”
蘇竹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這個小小的肢體接觸讓許風心裡泛起一陣奇異的溫暖。
“集合!”艾台的哨聲打斷了這片刻的甯靜。
引體向上測試對許風來說又是一場災難。
她挂在單杠上像條風幹的鹹魚,連一個都做不完整。
而蘇竹則輕松完成了十個标準動作,連體育老師都忍不住點頭贊許。
“下課!”随着最後一聲哨響,同學們四散離開。
許風精疲力盡地癱在操場邊的長椅上,連手指都不想動。
她看着蘇竹走向遠處的飲水機,背影挺拔如常,仿佛剛才的運動對她毫無影響。
“給。”蘇竹回來時遞給她一條濕毛巾,然後彎腰撿起許風胡亂丢在草地上的外套,仔細地拍去上面的草屑。
許風接過毛巾,突然注意到蘇竹的手腕内側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像是被什麼鋒利物品劃傷的。
她剛想問,蘇竹已經迅速拉下袖口遮住了它。
“謝謝。”許風擦着臉,突然想起什麼,“對了,天文館的事,具體是哪天啊?”
蘇竹從書包裡拿出一張宣傳單,“下個月七号。”
她猶豫了一下,“如果你不想去……”
“當然要去!”許風一把搶過宣傳單,“我都想好帶什麼了!望遠鏡、星座圖、還有我媽做的三明治……”
蘇竹靜靜地聽着,目光柔和。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臉上,那顆淚痣時隐時現,像一顆害羞的星星。
“咔嚓”一聲快門聲打斷了許風的滔滔不絕。
兩人轉頭看去,付映影正舉着相機,一臉壞笑。
“哇哦,這構圖絕了!”付映影欣賞着屏幕,“陽光、樹影、還有你們倆這表情.……我要發到班級群裡!”
“你敢!”許風跳起來去搶手機,蘇竹則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耳根通紅。
付映影靈活地躲開許風的追捕,一邊跑一邊喊,“标題就叫《冰山與太陽》!太貼切了!”
許風追了幾步就放棄了,氣喘籲籲地回到蘇竹身邊,“别理她,我會讓她删掉的。”
蘇竹輕輕搖頭,“沒關系。”
她頓了頓,“比……比我想象的好。”
“什麼好?”
“被拍照。”蘇竹輕聲說,“和……和你一起。”
許風怔住了,随即感到一股暖流湧向胸口。
她正想說些什麼,卻被突兀地打斷。
“走吧。”蘇竹背起書包,“下節是化學。”
許風點點頭,突然發現自己的疲憊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她蹦跳着跟上蘇竹的步伐,兩人的影子在陽光下重疊在一起,像兩棵年輕的樹,根系在地下悄然相連。
可誰也沒想到,就是因為這件事,最後引發了事故。
化學課後,許風突然聽到教室裡爆發出一陣哄笑。
她擡頭看去,一群同學正圍在付映影的座位旁,盯着她的手機屏幕指指點點。
“真沒想到蘇大學霸還有這一面!”
“這照片拍得跟偶像劇似的!”
“許風,你用了什麼魔法融化冰山的?”
許風心裡咯噔一下,立刻沖過去搶過付映影的手機。
屏幕上赫然是那張在梧桐樹下抓拍的照片——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和蘇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正咧嘴笑着說什麼,而蘇竹側臉對着鏡頭,唇角微微上揚,睫毛在陽光下呈現出透明的金色,那顆淚痣清晰可見。
照片上方是付映影設置的标題:《冰山與太陽》,下面已經有二十多條回複。
“删掉!”許風手指發抖地戳着删除鍵,“誰讓你發的!”
付映影輕松地拿回手機,“幹嘛這麼緊張?拍得多好啊。”
她劃到班級群界面,“你看,大家都說這是蘇竹入學以來最有人味的照片。多可愛呀,大家都很喜歡。”
許風掃了一眼群聊,各種調侃和表情包刷了屏。
她的胃部擰成一團,轉頭尋找蘇竹的身影——座位空了,書包也不見了。
“你們太過分了!”許風一拳捶在付映影肩上,“蘇竹不喜歡這樣!”
付映影揉着肩膀,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許風顧不上說什麼了,抓起書包沖出教室。
走廊上已經不見蘇竹的蹤影,她試着撥通蘇竹的電話,隻聽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午餐時間,食堂裡人聲鼎沸。
許風端着餐盤來回轉了三圈,确認蘇竹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在那個靠窗的角落。
她攔住了正和同學說笑的南昭,“看到蘇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