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什麼?”蘇竹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吓得許風差點把袋子掉在地上。
“沒、沒什麼!”許風把袋子藏在身後,“就是些明信片……”
蘇竹挑了挑眉,但沒有追問。
她遞給許風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給你。”
許風打開盒子,裡面正是那盞月球燈,“蘇竹!這太……”
太驚喜太喜歡了。
“可以當夜燈用。”蘇竹輕聲說,“晚上在寝室的時候一定很漂亮。”
許風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隻能緊緊抱住盒子。
就在這時,她的背包不小心碰到了展示架上的一個太陽系模型。
模型搖晃了幾下,眼看就要倒下——
“小心!”蘇竹伸手去扶,卻與許風撞了個滿懷。
兩人一起跌坐在地上,許風壓在蘇竹身上,鼻子幾乎碰到鼻子。
時間仿佛靜止了。
許風能數清蘇竹睫毛的數量,能聞到她呼吸中淡淡的薄荷糖味。
蘇竹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呈現出琥珀般的色彩,那顆淚痣近在咫尺,像一顆邀請她親吻的小星星。
“你……”蘇竹的呼吸變得急促,臉上染上一層绯色。
這句話輕得像一聲歎息,卻讓許風的心髒幾乎停跳。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店員匆匆跑來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一刻的魔力。
“兩位沒事吧?”
許風慌忙爬起來,又伸手拉起蘇竹。
兩人都紅着臉不敢看對方,隻是機械地拍打着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離開天文館時,夕陽已經西沉。
許風抱着月球燈的盒子,蘇竹提着裝有望遠鏡的背包,兩人肩并肩走向公交站,手臂時不時碰在一起,又迅速分開。
“今天……”許風打破沉默,笑得又乖又軟,“是我最開心的一天。”
蘇竹輕輕點頭,夕陽将她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我也是。”
但突然兩人都同時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好像沒班車坐了,白走這麼遠。
許風苦哈哈地笑了一下,“除非我們能在這裡再等上一個小時……”
蘇竹緊了緊外套領口,“我可以叫出租車。”
“那多浪費啊!”許風突然抓住蘇竹的手腕,“我家就在附近,走過去隻要幾分鐘,今晚住我家吧?”
蘇竹的手指僵在半空,眼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睜大,“這……不太合适……”
“有什麼不合适的!”許風晃着她的手臂,“我們可以繼續看星星啊,我媽給我買的望遠鏡比天文館的還高級!而且……”
她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我家天台能看到仙女座。”
蘇竹的睫毛顫動了一下,許風知道她擊中了要害。
“我……沒帶換洗衣物。”蘇竹還在做最後的抵抗。
可許風已經拽着她往前走,“穿我的吧,雖然可能有點大,但總比沒有強啊。”
其實兩人身高相差不多,隻是蘇竹看上去太過清瘦,許風的睡衣對她來說可能确實有些大。
夜色中的街道安靜得出奇,隻有兩人的腳步聲和偶爾的蟲鳴。
許風喋喋不休地介紹着街區的曆史,蘇竹則安靜地聽着,時不時點頭。
路燈将兩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時而重疊,時而分開。
“到了哦。”許風在一棟三層聯排别墅前停下,掏出鑰匙,“我家有點亂,别介意啊。”
門一開,溫暖的燈光和飯菜香立刻湧了出來。
許風的媽媽從廚房探出頭,“風風?怎麼這麼晚……哎呀,這是?”
“我同學蘇竹!”許風大聲宣布,“天文館關門太晚沒車了,她今晚住我們家可以嘛?”
許媽媽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笑容燦爛,“歡迎歡迎,正好我炖了排骨湯,快去洗手準備吃飯。”
蘇竹拘謹地鞠了一躬,“打擾了,阿姨。”
“别這麼客氣!”許媽媽笑着擺手,“風風難得帶朋友回家,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許風拉着蘇竹上樓,樓梯兩側的牆壁貼滿了許風從小到大的照片——幼兒園的文藝彙演、小學的運動會、初中畢業的旅行……
蘇竹的腳步不自覺地慢下來,目光在一張張笑臉上流連。
“我媽就愛貼這些,羞死人了。”許風假裝抱怨,卻偷偷觀察蘇竹的反應。
蘇竹停在一張許風八歲生日的照片前,照片裡的小許風戴着紙皇冠,臉上沾着奶油,正對着蛋糕許願。
蘇竹的指尖輕輕碰了碰相框邊緣,卻又迅速收回,“很……溫暖。”
許風突然想起蘇竹家空蕩蕩的牆壁和那個轉向床頭的相框,胸口一陣發緊。
她拉起蘇竹的手,“走吧,我房間更亂,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許風的卧室确實如她所說——亂得驚人。
床上堆着沒疊的衣服,書桌上散落着各種文具和零食包裝,牆角立着一個專業級的天文望遠鏡。
但奇怪的是,這種雜亂給人一種奇異的舒适感,像是被生活熱情擁抱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