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風的喉嚨發緊。
突然,她聽到桌下傳來三聲輕輕的敲擊聲——這是她和蘇竹約定的摩爾斯電碼,代表左手定則。
她立刻舉起左手,模仿蘇竹教過的手勢,結結巴巴地回答,“用……用左手定則判斷洛倫茲力方向……”
梅老師挑了挑眉,依舊是萬年不變的無語臉。
他的目光在許風和仍蹲在地上的蘇竹之間來回掃視,“正确。不過下次,希望你能自己思考出來,而不是靠……”
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外力幫助。”
全班同學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蘇竹,她的耳尖紅得像要滴血,但表情異常平靜。
許風看到她的手指緊緊攥着那本物理筆記本,指節發白。
“繼續上課。”梅老師轉身回到黑闆前,“既然許風同學提到了洛倫茲力……”
許風長舒一口氣,偷偷在桌下比了個愛心給蘇竹。
讓她驚訝的是,蘇竹竟然微微點頭回應,唇角浮現出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
下課鈴響起,許風立刻撲向蘇竹,“天啊,你居然在課堂上作弊!不對,是幫我作弊!也不對,這算作弊嗎?”
蘇竹收拾書本的動作頓了頓,“不算。我隻是……提供了線索。”
“你簡直太帥了!”許風一把抱住蘇竹,感受到對方瞬間僵直的身體,但沒有立刻掙脫,“加菲貓的臉色你看到了嗎,本來就無語,現在更無語了!”
梅無渡還有個外号叫加菲貓,因為他臉頰處特别像,每次誇着臉進教室都會讓人莫名其妙想到加菲貓。
還是個超級可愛的小老頭呢。
蘇竹慢慢放松下來,甚至輕輕回抱了一下,“可你不該……上課走神的。”
“我知道我知道。”許風松開她,做了個鬼臉,“但那些公式真的太無聊了嘛!”
蘇竹突然握住許風的手腕——這個主動接觸讓許風心跳漏了一拍,“我幫你補習。”
“真的?”許風瞪大眼睛,“你不會嫌我笨嗎?”
“不會。”蘇竹認真地說,“下午的大掃除結束後等我,我給你補習。”
其實下午的大掃除剛好輪到B組,而蘇竹和許風都是A組的。
也就是說,她們下課鈴一響就可以出去浪了。
不過這天是物理連堂,後面的課程許風聽得雲裡霧裡,隻能機械地抄寫闆書。
蘇竹的筆記則像藝術品一樣工整,重點處還用不同顔色的筆标注。
許風注意到她在“安培環路定理”旁邊畫了個小小的鐵線蕨圖案,不禁笑了——這是蘇竹獨特的記憶方式,把抽象概念具象化。
下課鈴響起時,許風長舒一口氣,卻見蘇竹已經開始收拾書包,“跟我來。”
空蕩蕩的物理實驗室裡,夕陽透過百葉窗在地闆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
蘇竹熟練地打開演示儀器櫃,取出一個蹄形磁鐵和一些導線。
“看好了。”她将磁鐵放在白紙上,撒上鐵粉,“這是磁場線。”
纖細的鐵粉立刻排列成優美的弧線。
許風瞪大眼睛,“哇!像不像銀河?”
蘇竹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現在想象這個,”
她用手指描繪着鐵粉的走向,“是鐵線蕨的葉脈。”
蘇竹接着用導線接通電源,靠近磁鐵,小磁針立刻偏轉,“電荷運動産生磁場,就像植物生長需要光合作用——看起來不相關,實則遵循内在規律。”
許風突然覺得那些抽象的概念變得具體起來,蘇竹的講解不像梅老師那樣充滿數學推導,而是用她熟悉的自然現象做類比。
當講到洛倫茲力時,她甚至用許風的恐龍玩偶做演示,讓“小恐龍”在磁場中“遊泳”。
“所以帶電粒子在磁場中是這樣轉圈的?”許風比劃着,突然恍然大悟,“就像恐龍在水裡撲騰!”
蘇竹點點頭,那顆淚痣在夕陽下閃閃發光,“你比我想象的學得快。”
“那是因為老師教得好!”許風笑嘻嘻地湊近,“說真的,你應該去當老師,比梅無渡強多了。”
蘇竹的耳尖微微泛紅,低頭整理導線,而許風趁機翻看她的物理筆記本,驚訝地發現裡面充滿了各種植物插圖。
電場線被畫成蒲公英飄散的種子,電勢差類比為植物細胞滲透壓,甚至連薛定谔方程旁邊都畫了株在盒子裡的量子蕨。
翻到最後一頁時,一張小紙條飄了出來。
許風撿起來,上面是蘇竹工整的字迹,“許風學電磁場時皺眉的樣子好像隻困惑的小恐龍。”
日期就是今天,大概是上物理課的時候。
許風的心髒突然漏跳一拍,耳根發燙。
她擡頭看向蘇竹,對方正背對着她調整儀器,頭發随着動作輕輕搖晃,發梢鍍着一層金邊。
“蘇竹……”許風捏着紙條,不知該如何開口。
蘇竹轉過身,目光落在紙條上,瞬間僵住了。
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伸手就要搶,“那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