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即,蘇竹的臉代替手指貼上那片皮膚,溫熱的氣息讓許風瞬間安靜下來。
“明天年級大會。”蘇竹在膏藥背面寫完字,用紫光燈照給許風看,“你敢說嗎?”
熒光字迹閃爍着:“輪椅是我扔的。”
許風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眼睛亮得驚人,“賭什麼?”
周二的年級大會上,年級主任李蘭正在強調日常紀律。
後排突然傳來椅子倒地的巨響——許風站了起來,在全年級注視下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關于小樹林的輪椅……”她的聲音因憋笑而扭曲,“那是我上次……”
話沒說完她就笑倒在過道上,滾了兩圈才被黑着臉的蘇竹拽起來。
台下爆發出此起彼伏的“果然是她”的議論聲,而蘇竹完全無語,“我不認識這個人”。
卻又記下許風滿地打滾的蠢樣。
事情很快在班級群流傳,成為經久不衰的表情包。
而那個被歸還體育器材室的輪椅,從此多了一行小字:“幽靈專座,投喂枇杷糖可召喚”——落款是兩隻牽手的簡筆畫恐龍和星星。
雨季尚未結束,但許風發現膝蓋不再疼了。
或許是因為蘇竹的按摩真的有效,又或許是因為每次疼痛來襲時,總會有枇杷糖香氣落在傷疤上,像某種包治百病的魔法。
“快說,你是不是真的會魔法?”許風越想越不對勁。
“對。”蘇竹滿臉都是敷衍。
許風做了個誇張的鬼臉,“你快還我的蘇大學霸!明明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以前老正經老正經了。
“那也是被你帶偏的。”蘇竹一邊說着就翻出物理書,“下節課是物理,有你好受的。”
“不要啊!”許風立刻戴上痛苦面具,“我都不知道這個選擇題二十分是怎麼來的……一朝回到解放前……”
“沒事,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我可以幫你繼續補。”
“拿出月考卷,今天我們講最後兩道大題。”梅老師推了推眼鏡,激光筆的紅點掃過教室,“特别是顧向北同學,這次連公式都沒寫對。大題加起來隻有3分……”
全班齊刷刷翻開試卷的聲響中,教室東北角突然傳來一陣慌亂的翻找聲。
顧向北把書包裡所有東西都倒在了桌上,鉛筆盒彈開的瞬間,橡皮擦像逃兵一樣滾出去老遠。
“我卷子呢?”顧向北聲音都變調了,蹲在地上扒拉課桌腿,“明明早上還在的……”
許風趁機扭過頭,在蘇竹攤開的試卷邊角畫了隻戴蝴蝶結的小恐龍。
蘇竹頭也不擡,精準地用圓規尖輕戳許風手背,疼得她龇牙咧嘴。
“翻什麼呢,有些子人啊,上個闊連卷子都沒得,也找不到在聽個什麼勁兒……”
梅無渡踩着顧向北的橡皮踱步過來,突然一個趔趄——橡皮在皮鞋底下打了滑。
全班瞬間安靜,幾十雙眼睛看着老師手舞足蹈地扶住講台,頭發都歪了幾分。
許風把臉埋進臂彎,肩膀抖得像篩糠。
蘇竹在桌下猛掐她大腿,自己卻也憋得眼眶發紅。
課桌之間開始有窸窸窣窣的偷笑聲,像一群漏氣的氣球。
“安靜……”梅無渡走到顧向北旁邊,翻了一下,“你咧拿滴什麼,我講滴周測四……”
顧向北哭喪着臉,前桌卻在老師走後把一張空白卷子丢給他——多出來的。
他如獲珍寶地接過,卻還以為是他自己的,立刻就嚷起來,“老師!我的卷子是被别人拿走了!”
“小聲點……”同桌張俊傑推他一下,“你這是張白卷,還有,我也沒找到,你别把鬼子引進村……”
可梅無渡又來了,這次直接找上張俊傑,“你總也沒得?又變魔術啊?”
許風終于忍不住笑成了傻逼。
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現在壓力給到張俊傑,前桌又是一個轉身,丢過來一張空白卷子。
“沒揍啊?”他翻了一下對張俊傑說。
張俊傑欲哭無淚,“老師,我的卷子可能被昨天那場風吹走了……”
“被風吹起走大?”梅老師搖了下頭,一臉無語地走開。
“那個……”顧向北滿臉尴尬,“你卷子好像夾在我書裡……”
“我弄死你啊!”張俊傑崩潰,“神經!”
“我們班上的某些子男生啊……”梅無渡依舊用着他萬古不變的腔調,“長得那麼粗,那麼高,那麼壯,拱在賴個桌子上,一天天又不搞事,一搞物理隻搞二三十分,三四十分……”
班上的笑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一直到下課,大部分同學還聚在一起學,笑成一群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