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和衾終于能下地走路時,周延卻找來了。
那日應柳剛好不在,宋和衾在院落裡與那顆梧桐樹相對無言,隐約還想起一首詞,什麼“凄凄慘慘戚戚”,不過他現在一點兒也不戚戚,因為周延這個行走的火藥桶跑他這兒又開始肆意轟炸了。
“宋和衾,我找了你多久你知道麼,你竟然躲在這裡!還不跟我回去...“周延發起火來像一隻亂吠的狗崽子,宋和衾一度想拍拍他的腦門讓他安靜下來。
擡起了剛剛上了藥的雙手,宋和衾原本想捂住耳朵,卻被周延眼尖的看見了掌心的道道傷口,他一把握住宋和衾的手腕,皺着眉質問他:“你這是…怎麼回事?”
宋和衾掙開他的手,低頭看了一眼,無所謂道:“哦,摔了一跤,我說周延,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大呼小叫的,真的很”頓了一下,他本來想說煩人,但看了看旁邊皺着眉露出擔憂神色的少年,語氣頓了頓,緩聲道:“真是太粘人了。”
“我粘人?宋和衾到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是說我纏着你麼,你覺得自己配麼?我纏着你一個什麼也不是的廢物?”周延惱羞成怒起來就開始口不擇言。
宋和衾微眯了眼,見他此刻狗嘴裡也吐不出個黃金象牙什麼的,神情也跟着冷了下來,站起身就要往屋裡走。
“你不能走,你得跟我回去!”周延擋住他的去路,宋和衾就站着與他對峙。
過了一會兒,周延敗下陣來,見宋和衾根本不理他,急道:”你不是就是想去南疆麼,我可以幫你!”
聞言,宋和衾的腳步一頓,他神色複雜的回頭去看那少年。但僅僅隻是一眼,他便再次回轉頭去。
即便他對于情愛之事再是遲鈍,他現在也能确定周延是真的愛慕原主了。不過宋和衾從未想過利用這份感情。
對于宋和衾而言,欠人什麼都好還,就是情難還,更何況這份人情還本不該是對他的。宋和衾走得過于果斷決絕,以至于周延都不曾反應過來,直到對方一隻腳邁過了門檻。
“站住!”周延咬着牙,從未有人敢這樣無視過他,隻有宋和衾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的情意當敝履一般狠狠踩在腳下。
聞言,宋和衾一步未停,直接邁入屋内。
見狀,周延僵直地站立在原地,垂在身側地雙手握成了拳,牙咬切齒地沉聲道:“宋和衾!”
“嗒”,宋和衾關上了門,他不知道原主與周延有什麼過往,他一點兒也不想摻和進去。
垂眸看了眼手上愈合緩慢的傷口,宋和衾沉下了目光,心道自己得盡快找到回去地辦法。
周延在院子裡站了許久,最後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帶着邪氣的俊美面容陰沉沉的,終是一言未發地拂袖離開了。
待周延走後,宋和衾在屋内松了口氣。今日應柳約莫真的有事,一直到明硯都找到了這裡也沒見應柳的人影。
“和衾!你真的在這裡啊。”明硯快步走入院内,看見宋和衾坐在窗台上正晃着一條長腿,面容清冷俊秀至極的少年姿态惬意又随性,看似矛盾卻又意外和諧。
宋和衾隔着窗戶與明硯笑着說話:“你怎麼也來了,明硯,你吃完飯沒?”
“呃…吃了,你呢和衾”,明硯被他先發制人,愣了一下。
“沒呢,哪兒有吃的?”宋和衾期待地看向他,餓的兩眼都快放出綠光了。
“啊?你沒吃飯嗎?等一下,我的萬象袋裡裝了一些點心,我拿給你?”明硯取下身側挂着的小布袋,從裡面掏出一個飯盆大小的油紙袋子。
宋和衾驚奇的盯着那個小布袋:“這是叮當貓的口袋麼,竟然能裝下這麼大的東西?”
将手中的油紙袋遞給宋和衾,明硯迷惑道:"什麼貓口袋,你說的是這隻萬象袋麼?“
宋和衾接過先道了謝,看了看裡面裝着黃白色的糕點,一股撲鼻而來的桂花香讓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連忙撚起一塊放入嘴裡,宋和衾滿足的眯了眯眼,點頭指着他手上的小布袋,轉了轉眼睛,笑着問道:”這袋子叫萬象袋?是包羅萬象的意思麼?“
“和衾你真聰明,就是這樣意思。你若喜歡,這袋子就送給你。”明硯笑了笑,解下錦袋遞到他面前。
宋和衾沒接,隻是細看了兩眼,便連忙搖了搖頭,待咽下嘴裡的點心,推辭道:“ 沒有沒有,我隻是看它挺能裝的,好奇而已。”
明硯見他态度堅決,便點了點頭。垂首時候無意間看見了宋和衾擡手時掌心的疤痕,他眼神一滞,擔心道:“和衾,你的手..."
宋和衾縮了縮手避開他的視線,心裡覺得奇了怪了,怎麼今天來的一個兩個都對自己手這麼感興趣。
他思忖着該不該将這事兒說出來,可又感覺一兩句話說不明白,難道要說他大半夜不睡覺跑到竹林裡還掉進了山洞遇到了怪物?聽起來就挺扯的,而且他與明硯目前的關系也尚不明确,更無法做到全然地相信他。
“晚上出門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上擦破了點皮,沒什麼事兒,不用擔心。”宋和衾面上故作輕松地說道。
“那你日後走路可要小心些”,明硯看着他的眼睛認真提醒道。
宋和衾吃着人家地點心,對這自稱是原主老相識的少年很有好感,願意聽他唠叨幾句:“明硯,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那日我去了秋風苑找你,在你屋裡等了許久也不見你回來,之後我就走了,在早課上遇見了你的那個朋友,他似乎也在找你,連續幾天都沒見着你,問了管事說不清楚,今日我想出來随意轉轉,然後又看到了你的朋友,問了他才知道你在這裡。”宋和衾發現明硯描述一件事會非常的細緻,耐心地聽他說完,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和衾,你的病現在好了麼?”明硯說話的語氣很慢,因此顯得特别真誠。
“嗯?呃,好了好了”,宋和衾支支吾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