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松逐漸漲紅的臉和鼓大的雙頰,柳若淳愉快地收劍,揚了揚手裡的絲帶,“生什麼氣,誰讓你打不過我。修為才是硬道理,知道嗎?”
面前的女子得了便宜還賣乖,拴着他講大道理,氣的姜松雙頰鼓得更大了。
柳若淳微微擺手,絲帶便消失了,但是手上的觸感告訴姜松,他是一隻不自由的松鼠!
不氣不氣,我們無妄門的大護法定能冷靜突圍。
姜松癟着嘴,不情不願地跟着柳若淳身後,看着周邊的環境逐漸陌生和荒涼。
怎麼還往山上走了?
直到半山腰,柳若淳才停了腳步。
面前是兩個小土堆,豎着一個石闆,赫然寫着“柳父、柳母”。
墳墓嗎?
姜松沒什麼見識,但他知道墓碑上不應該寫這幾個字,怎麼說也該寫上生平和名字。
不過他沒有開口,其實他對柳若淳沒有惡意,這個漂亮姐姐從一開始就對他散發着善意,他感受得到。
即使後面柳若淳總是威脅他,現在還栓着他,但畢竟沒對他動粗,沒什麼好生氣的。
更何況……鳄貴說過,人類很重視祭奠這種事,在墳前是不能亂講話的,死了的人比誰都大。
雖然姜松不認為死了的人有什麼厲害的,但鳄貴的話,他大部分還是聽的,誰讓鳄貴比他閱曆多點。
于是他隻是靜靜站在一旁,轉轉腳尖,在地上刨出一個坑又填上,感慨柳若淳真是大膽,綁着他也敢來祭奠,不怕他大鬧墳前。
還好他是個成熟、懂禮數的松鼠。
在姜松瞎琢磨的時候,柳若淳已經在石碑前停了很久。
不知多久,她終于有了動作,拿出懷裡的手帕仔細擦拭着石碑,嘴裡含糊不清地講着什麼,等确認再沒灰塵,柳若淳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些吃食和酒,恭恭敬敬地擺放在石碑前。
最後,重重地三聲悶響,狠狠敲到姜松心上。
在晉城祭奠……
姜松擡頭望着柳若淳的背影,總不會是百年前落霞宗的弟子吧,那恩怨就大了。
等到二人下山,天已經快黑了。姜松保持着一點距離,輕聲問道,“柳……柳姐姐,你是晉城人?”
身前的女子步調不停,似是毫不在意地回答,“對啊,怎麼了?”
一下子,姜松竟不敢問出口。
反而是柳若淳給出了回答,“我爹娘死在落霞宗,我的仇人是姜逸不是你,我分得清。”
姜松還是不敢接話,誠然,柳若淳對他還不錯,但是姜逸是他最好的大哥,無論如何,他都會站在大哥這邊,盛山宗……不過一群宵小。
“姜逸枉殺無辜,師祖沒有就地斬殺他,而隻是封印,這已是大恩,他居然還敢逃出來,甚至妄圖搶走骨鈴。”柳若淳語氣平穩,但尾音的顫抖出賣了她。
“盛山宗不分青紅皂白封印我大哥,談什麼大恩,骨鈴放那就是能者居之,也能說是搶?”姜松不滿道。
“不分青紅皂白?”柳若淳終于停步,她憤憤轉身,眼底已然紅了大片,“那落霞宗上下,我死去的爹娘,難道都有愧于他嗎!”
這次,姜松莫名不能理直氣壯地說一句對。
他突然意識到,除了強搶他大嫂的落霞宗大弟子,以及為虎作伥的長老們,也許落霞宗更多的,是不知情的弟子。
就像他在陣法中一樣,沒日沒夜地修煉,感受着宗門、大師兄的恩情,突然得知大師兄成親後理所當然地祝賀,最終……不知緣由地死去。
姜松嗓間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響,随後又被掐住。
他怔怔地看着柳若淳,直到對方别過頭不看他。
半晌,柳若淳使了個訣,姜松當即騰空,變回了原型。
維持人形太久,他一下沒反應過來地邁開腿,然後成功絆倒了自己。
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腰,柳若淳把他裝進一隻布袋,隻留個腦袋在外面透氣,随後便走進了一家旅館。
看起來今晚還是在晉城呢。
姜松恹恹地看着窗外,今天這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難以回神。
他隻是個聰明伶俐的松鼠精,英勇無敵的無妄門大護法,他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跟在姜逸身後,把無妄門變成世間第一大派,而不是學什麼救人的醫術,斬什麼亂七八糟的案,理八百年前的恩怨。
他想回暮崖峰了。
第二日天一亮,柳若淳便洗漱完畢,拎着姜松出了門,一路上亂逛,看起來毫無目的。
“你……”一聲柳姐姐突然喊不出來,姜松醒了醒神,才松開收緊的嗓子,“柳姐姐,你這是要去哪?”
柳若淳拎起布袋,輕輕晃着,晃得姜松頭昏眼花,她才道,“等人。”
等誰?
姜松餘光突然看見什麼争端,悄悄轉了下腦袋,就見一個老頭正被幾個小厮抽打着。
這幾個小厮有點眼熟,好像昨日就跟在症狀男身後。
果不其然,症狀男正老神在在站在一旁,身邊跪着的正是昨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