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竟飄落下雨,濕透的櫻花落在車前窗,在路燈的照耀下,像是粉色星辰。
徐向迩看着耀眼的光,鼓着小嘴啃着從路邊撿到的樹枝,認真思考。
她要是答應陳弋的要求,那以後就要多為他考慮,站在他的角度去和同事溝通,甚至要多說他的好話。
萬一他走了,她這個狗腿子也隻能滾蛋了吧。
她歎了口氣。
工作重要還是隐瞞變身的事更重要,必須要做個決斷。
這個工作沒了,可以再找,可是被抓進研究所的話,她這輩子就算是完了。
“好吧,我答應你。”徐向迩摸着座椅站起來,一臉嚴肅地望着他,“那你也要幫我,不要把我的秘密說出去。”
“好。”
她似乎忘記,這種事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就這樣入了他的套。
“那拉勾。”她看着自己的手指,讪讪一笑,“算了算了,改天拟個合同吧。”
“明天我就寫好内容,發你一份電子版。”陳弋低頭注視着這團棕色的毛絨動物,良久,還是忍不住問,“那你要怎麼……怎麼變回來?”
他也不是接受能力過強,而是有輕微的情緒障礙,無法外露出自己的情緒。
或許是因為以前的經曆,導緻他習慣性隐藏情緒,久而久之,就慢慢習慣了。
但此時,和一隻河狸說話,也過于匪夷所思,陳弋突然不知如何形容。
徐向迩此時卻有些興奮。
無論如何,世界上總算有個人知道這件荒誕的事情了,她可以在陳弋面前暢所欲言。
她跳下中控台,落在副駕駛座上的衛衣上,張牙舞爪開始闡述這幾次變身的經曆。
“我和你說,幸好是能睡一覺就能變回人類,不然我真的就完蛋了。”徐向迩瞥了眼中控台上的礦泉水,清了清嗓,“哎……有個人知道也挺好的,我這段時間真的折騰的好累。”
小家夥垂頭喪氣,倒在衛衣帽子裡,令陳弋彎起唇角,伸出手拿出礦泉水,“所以你被我撞見之後,躲在狗窩睡了一覺。”
“……嗯。”她抓了抓耳朵,有些難為情。
他将礦泉水打開,遞過來,“拿得了?”
“可以!”她捧着水開始喝。
喝過水,徐向迩圓圓的眼睛盯着他看,索性直接問,“你那天給保護組織打電話,人家說什麼了?”
陳弋咳嗽兩聲,望向外面的雨簾,掩着嘴,“說我是神經病。”
徐向迩忍着笑,到最後還是沒忍住,笑到仰過去。
吃癟的陳弋,竟然有那麼一點可愛。
雨越下越大,兩人也沒有耽誤太長時間,陳弋就開車送她回家。
到小區後,徐向迩依舊被包裹在衛衣外套裡,他打着一把黑傘走在雨中,她偷摸露出眼睛,看了他一眼。
往常冷漠無情的陳弋竟然在冷冷的雨夜裡,增添了一些柔和的氣質。
怪不得都說他不近女色呢,她變成河狸後,他就态度極好,甚至有那麼幾個瞬間,陳弋都在偷笑。
困到快昏厥的徐向迩決定不和他計較。
到達徐向迩家門口後,陳弋打開門,直直走到沙發,将她放下後,撲了撲身上的雨水。
“謝謝你,陳總。”徐向迩從衛衣外套裡露出腦袋,看着他的肩膀都被淋濕,有些于心不忍,“陳總,你可以用吹風機吹吹頭發,再等雨小一些離開。”
或許是不放心她這隻小河狸在家,陳弋低低地嗯了一聲。
在浴室吹過頭發後,他出來一看,河狸已經睡着,嘴裡還哼哼唧唧說着夢話。
陳弋頓住,好奇地湊過去聽,她在夢中的聲音有些哽咽,“千語……簽名。”
他頓時失笑,将一旁的毛毯蓋在徐向迩的身上。
外面的雨還未停,沒有轉小的征兆。
但這是單身女下屬的家裡,陳弋想了想,還是決定離開,看了看陽台的門鎖已經關好,陳弋就輕聲合門,闖進雨中。
門關上的瞬間,有風闖進,徐向迩蜷縮起身體,輕輕蹭了蹭腦袋下方枕着的衛衣外套,有股淡淡的潮濕感,還混雜着熟悉的檀木香。
難得沒有做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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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賈于森的事,過去一兩周後就已經沒有人再提及。
職場就是這樣。
大家喜歡看的是心機女想上位勾搭上司的戲碼,可謠言在剛傳出時就被扼殺,反而無法滿足衆人的期待。
于是就漸漸沒人再記得了。
更何況事件的主人公是陳弋,那個看起來會把勾搭自己的女人直接從樓上丢下去的冷漠男人。
可信度并不高。
再加上徐向迩的澄清,說自己是加班過多導緻暈倒,被陳總撞見才抱着她送醫院的。
同事們就開始瘋狂唾棄大魔王,也逐漸在其他部門傳開,對他的刻闆印象越來越深。
“都快放清明節的假了,這方案還改改改,我還是直接跳樓吧。”周慧瘋狂撓着頭發,“好想挖開陳弋的腦袋看看他到底想要什麼創意。”
另一位同事接話,“哪怕他同意了,還有難搞的甲方呢,下輩子再學設計,我就是狗。”
周慧腳撐在地面,一蹬順着辦公椅滑過來,“爾爾,你弄好了麼?”
“弄好了。”徐向迩摸了摸她抱着的小貓抱枕,“别抱怨啦,快做完就放假了。”
“你好奇怪,前段時間你可是瘋狂罵他,怎麼最近不參與了。”
“……”她能怎麼說,隻能心虛地低下頭。
畢竟陳弋前幾天,才給了她兩張千語的簽名照。
再加上他還知曉自己的秘密,徐向迩就更不敢說他的壞話。
“也是,上次那事鬧那麼大,你肯定也不敢罵他了。”周慧蹭蹭她的肩膀,“爾爾,真的也是命途多舛。”
徐向迩抽出胳膊,“好了,你還是想想中午和我拼什麼飯吃吧,我得去找他彙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