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欣怡幫眼眶發紅的賀俊傑整理衣領,開口說:“記住嫂子的話,不管到任何時候,都要将自己的腰闆挺直,不管生活有多困難,我們都要心存善念,保持一顆敢于同生活苦難作鬥争的心,我們永遠不去主動惹事,不去欺負弱小,但也絕對不能被别人欺負,不管對方權利有多大,不管對方是誰,隻要他敢欺負我們,我們就要學會兒用正當途徑來維護自己的權利,捍衛自己的尊嚴。”
賀俊傑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嫂子,我知道了。”
蔣欣怡寓意深長的摸了摸他的頭:“行了,什麼都别多想,打起精神,好好去上學。”
院門口看熱鬧的村民散了,王慧珍愁眉苦臉的拉了拉蔣欣怡的衣袖:“欣怡,這些人都不好惹,你今天招惹了他們,往後咱家日子怕是要不好過了。”
“媽,就算我今天沒有招惹他們,他們日後也會兒時不時的來咱家找麻煩。”蔣欣怡說:“像他們這種人,我們越是低聲下氣,他們越是覺得我們好欺負,與其整日忍氣吞聲的活着,還不如拿起拳頭,給他們點顔色看看,讓他們知道,咱們不是好欺負的主。”
“欣怡,你變了。”王慧珍被蔣欣怡這番話激醒:“變得能主持大局,扛起事了。”
“媽,人都是在經曆一些事後,才逐漸反省自己,變得越來越堅強的,之前我們就是太老實了。”蔣欣怡說:“以後我們一家人團結一緻,擰成一股繩,一緻對外,看誰還敢随便欺負我們?”
“說得對。”有了蔣欣怡這個主心骨,王慧珍突然感覺自己對生活看到了希望。
“媽,你看。”蔣欣怡拎起菜筐說:“我今天收獲不小,王叔還送了我們兩塊豆腐。”
“走,媽跟你一塊去廚房洗菜去。”有了勁頭的王慧珍不在愁眉苦臉,決定跟兒媳婦一起撐起這個家。
坐在輪椅上,一言不發的賀俊生感覺蔣欣怡渾身都在發光,她右臉的駭人胎記變得微不足道,絲毫阻擋不了她由内而發散發的氣質。
很久沒有其它表情的賀俊生,嘴角莫名揚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弧度。
通過蔣欣怡的耐心疏導,賀俊傑在學校不在自卑懦弱,不在理會兒同學們異樣的目光。
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裡,将自己的腰闆挺得筆直,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
蔣欣怡将挖來的野菜清洗幹淨,又用針線将采來的蘑菇穿成串,挂在外面的晾衣繩上曬幹。
幹完一切,擡眼望了望湛藍的天,進屋推出坐在窗前發呆的賀俊生。
“你幹什麼?”被推走的賀俊生本能警惕的問。
“外面陽光特别好,推你出去曬曬太陽。”蔣欣怡說。
賀俊生想開口拒絕,可行動不便的他,連基本的衣食起居都很難自理,又哪裡拗得過現在的蔣欣怡。
“賀俊生,你看到牆上從石頭縫裡生長出來的草了嗎?”蔣欣怡指着石頭縫裡,生長的搖曳生姿的青草問。
賀俊生嗯了一聲。
“你不覺得它們的生命力特别頑強嗎?”蔣欣怡繼續說:“它們沒有好的生活條件,沒有肥沃的土壤提供營養,可它們生長的比那些生存環境好的草還要旺盛。”
賀俊生明白她的用意,她這是在借草教人。
“呦!你們小兩口在院子裡曬太陽呢!”海燕笑在賀家院門口停下,望着手中賬本抱怨:“現在這年頭,買賣是越來越不好做了,這二狗子整日去我的商店裡賒賬,等我拿着賬本去找他算賬時,他的臉擺的比我還臭,不過我也不是吃素的,他想賴我的賬,門都沒有。”
“嬸子要進來坐一會兒嗎?”蔣欣怡能感覺到,海燕雖然嘴上沒有把門的,但實則心眼不壞。
“不坐了,商店離不開人。”海燕望了望輪椅上的賀俊生,笑着說:“俊生,不是嬸子說,欣怡雖然醜了點,但她可比楊家的姑娘強太多了,至少人家沒在你們落難的時候,自己偷摸跑路,現在這個年頭,這樣的小媳婦可是不好找了,你要學會兒知足才行。”
蔣欣怡覺得這個嬸子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楊曉雪的事,本來就給賀俊生心裡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她在努力幫他走出陰影,她卻不分青紅皂白的什麼都說。
蔣欣怡望了望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賀俊生,擔心心直口快的海燕在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委婉開始趕人:“嬸子,你不是說商店不能離人嗎?趕緊回去吧!沒準有人等着買東西呢!”
“欣怡,嬸子聽說你今早去山裡挖野菜了?”海燕問。
蔣欣怡嗯了一聲。
“嬸子聽說橋西村的山裡野菜更多,運氣好的話,還能挖到紅薯,不過那座山陡的很,你要是過去一定得小心,賀醫生就是不慎從那座山上摔下來的。”後面的話說完,海燕立刻後悔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第一時間去看賀俊生的反應,尴尬的擺擺手:“商店裡有事,我先走了。”
賀俊生什麼都沒說,可蔣欣怡還是感受到了他的低氣壓。
“起風了,我推你進屋休息。”蔣欣怡将人推回屋内。
賀俊生見她拎起籃筐,拿起鏟子,準備要出門的架勢,忍不住開口問:“你要去哪?”
蔣欣怡望着他沒說話。
賀俊生猜了個大概,語氣生硬:“那座山很危險,不準去。”
“我會兒特别小心的。”蔣欣怡指了指亮着的天:“天黑之前,我一定能趕回來。”
“蔣欣怡,你是聽不懂話嗎?”賀俊生急了:“我說不準去就是不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