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意外的是謝存秋現在的神情與姿态,面色微微冷,冷淡之下,又藏着些不好意思。
兇名在外的謝總呀。
隻怕這是對方難得的服軟。
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寬慰道:“你生氣是應該的,我之前确實眼盲心也瞎,跟你作對那麼長時間,肯定生了不少氣,以後我得多做些讓你覺得好的事兒啊。
“你多看看我的好,少去想以前的不愉快,我努力。”
隻要他們之間經曆的事情夠多,隻要時間拉得夠長,那些過去總有一天會被愉快的記憶沖淡、覆蓋。
謝存秋輕輕舒了口氣,這一樣是他的想法,“你之前要是這樣……算了,不說之前,你說的不錯,看現在,看以後。”
就是讓他怄得慌的點兒,還是很怄得慌。
傅柏甯看出了謝存秋的欲言又止,追問道:“跟我和賈書甯直接有關?”
“……嗯。”
傅柏甯仔細想了想,昨晚上謝存秋看賈書甯的眼神堪稱厭惡和嫌棄,甚至是鄙夷,再一聯想自己穿越過來那晚發生的事情,謝總眼光高且十分挑剔,這樣講究的人多少會有些潔癖?
他覺得自己好像知道問題在哪兒了。
謝存秋不願意傅柏甯再繼續想下去,拿起公筷給對方夾了菜,微皺起眉道:“别多想了,不重要……”
“我跟他之間從來沒發生過什麼。”
“嗯?”
謝存秋被傅柏甯突然的話給打斷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叫從來沒發生過什麼?這是在跟他解釋什麼?
傅柏甯注視着身邊人帶了點疑惑的眼睛,顧自說了下去,“賈書甯看不上我,自然不會跟我親近,他對我隻是利用,我之前把他當蓮台上的神仙一樣供着,也沒其他想法。
“再說得直白些,連牽手都沒有,别的更不用說了。”
謝存秋眨了眨眼,嗯?
他的嗓音都有點僵硬,霎時有些無措,“你跟我……你跟我說這些幹嘛!”
傅柏甯無辜地笑了下,吃掉了對方剛才夾的菜,淡定道:“是我自己想說,勞駕你聽我說這些,說出來了,就過去了。”
謝存秋瞥開眼,莫名有幾分心虛。
他怎麼覺得傅柏甯好像、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樣,應該不會吧?
“你說的對,說出來就過去了,那個……”他頓了幾秒,趕緊開啟了下一個話題,“下周要起你公司溝通合作的進度,你那邊怎麼樣了?”
傅柏甯看着謝存秋,謝總面上還是冷冰冰的,但是這眼底吧,蘊藏着一些雀躍的小情緒,就很可愛。
上帝給了對方一張硬嘴,也給了一雙更為靈透的眼睛。
巧的是,他還算是會讀這些情緒。
他順勢跟着換了話題,道:“整體順利,也有些小問題,到時候跟項目組具體溝通就好。”
“嗯。”
謝存秋應着,剛才心不在焉的沒吃出飯菜的味道,這會兒覺得海鮮茄子煲有些腥,但問了傅柏甯之後,對方卻說海鮮處理得沒問題,并不腥。
那應該是他的口味問題。
傅柏甯留意到了,嗯——讓挑食喵喵不喜歡的菜式又加了一道,大概是對海鮮類的食材敏感度比較高。
以後再多注意些。
次日。
他到公司後,泡上茶,開始聽潘钰彙報工作,對方說的第一件事就是謝存秋一大早就送了個東西來。
他眉目微斂,得,對方活學活用的速度相當快。
東西拿進來一看,是個古董留聲機,還有一套黑膠唱片,全是經典的古典鋼琴曲目,可以說是非常非常合他心意了。
他收下這個禮物,拍了照發給謝存秋,兩人又聊了會兒,那晚上的事情到此才算是徹底翻篇。
隻要魏賈兩人不來招惹他,他是真的不想再跟這倆有牽扯了。
幾天後,他親自接待了謝氏過來溝通合作進度的項目組。
是的,沒錯,鑒于雙方老闆的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心有靈犀,凡是重要的溝通,兩人都沒有缺席過。
傅柏甯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謝存秋,心情都更好了些。
美的事物、美的人,都值得欣賞,一賞再賞。
謝存秋覺察到了傅柏甯的目光,并且安于享受這樣的注視。
他當然知道自己有副相當出色的皮囊,食色性也,他不吝于用容貌來吸引想要的關注,始于顔值沒問題,這不過是追人的小小心思,他要的是對方最終為他真實的靈魂而心甘情願地沉淪。
不過如果其他人這樣看他,他隻會覺得厭煩,給他盯得煩了八成還會生氣,但傅柏甯不是其他人。
他端起紅茶嘗了一口,茶葉不錯,就是他這困意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是壓不住地升騰了起來,越來越濃。
忍都忍不住。
傅柏甯一邊聽着項目組成員的彙報,一邊留意着謝存秋,在工作場合,高冷矜貴的冰霜美人非常專注,偶爾回應一下其他人的詢問也嚴謹理性有條理,很有見地,是他極為欣賞的模樣。
隻是。
在肩頭傳來陌生的觸感時,他頓住了。
包括在場的兩方項目組的成員。
剛才還端着紅茶杯的人,這會兒正靠在他的肩頭,他垂眼看過去,謝存秋閉着眼,呼吸均勻且緩和,似乎是……
睡着了?
嗯?
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