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林田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往旁邊看,“喏,整個村子裡就那家人養了頭小牛。”
“小牛?”
談令沉默看着那頭比人都要高的四腿動物,不可置信地問林田,“這叫小牛?”
那真的要重新定義小這個字的含義了。
林田笑着撓頭,“你說要搞養殖,想養點什麼?
“村裡什麼養的最多?”談令問,他已經徹底打消養牛的念頭了,沒别的原因,單純害怕被牛撞飛。
“最常見的就是雞鴨鵝,還有魚,村子後面有個小魚塘,都是每家自己散養一點。”林田說:“我三叔之前倒是搞過養殖場,但沒養起來,一場病就全死光了。”
談令皺着眉,把鵝從一隻手換到另一隻手,覺得自己的養殖大業可能有點難展開。
生病是個大問題,他又不懂動物醫學,從頭學的話不知道要多久。
但是吧,來都來了。
談令長長了口氣,怎麼比上班還煩。
說話間,兩人走到一排齊整的房子前。
十多個人正圍成一堆曬着太陽,聽到腳步聲,齊刷刷地扭頭看過來。
談令在東張西望,正好和他們對上眼神,心裡有點不知所措,臉上倒是立刻揚起禮貌的微笑。
有個表情溫和的短發女人上前,先沖他笑笑,又換頭和林田小聲說話,“這就是程老師和談老師的孩子嗎?”
她的聲音不算小,談令也聽到了,愣怔一瞬。
他媽媽姓談,爸爸姓程,這人口中的老師不會是他爸媽吧。
林田點頭,先詢問似看了眼談令,在他點頭之後,才簡單介紹了雙方,“這是我二姨,你爸媽之前來這住過一個多月,大家都認識。這是談令,談老師他們的孩子。”
聽到這,那些曬太陽的人也圍了上來,熱情地和他說話。
談令任由她們打量,工作時練就的技能自動應用,淺笑着一點點回應。
他的姿态過于從容,想幫忙解圍的林田愣了愣,被人群擠到路邊,
不過鵝就沒有談令這樣的冷靜了,人聲吵鬧,鵝像是被吓到了一樣,撲棱着翅膀從籃子裡飛去出,噗嗤落地。
二姨兩步上前拎起鵝,看着它蜷起的腿,“腿傷了啊,村裡沒獸醫,也不知道你還能不能活。”
她話題跳的快,又轉頭問談令,“昨天何田說你想喝鵝湯,不然中午就留這兒吃,現殺的鵝,吃起來可香了。”
兩句話連起來聽,像是要殺掉手裡的鵝炖湯喝一樣。
“咕咕咕!”
鵝撲騰的更厲害了,掙脫拎着它的手,驚慌失措地沿着路往回跑,邊走邊叫。
留下一群人忍俊不禁:“你這鵝怎麼還學鴿子叫。”
路邊恰好路過一群雪白的鵝,揚着脖子神采飛揚地追上去,叫聲嘹亮,“鵝鵝鵝!”
-
說好中午去吃飯,談令婉拒了林田送他回家,自己沿着來路邊走邊找鵝。
一條大路把村子分成東西兩部分,路東邊的房子很密集,村裡的人基本上都住那。西邊主要是農田,隻有轉角處的一家快遞驿站,以及最裡面談令的小院。
小院和驿站之間還隔着幾十米的距離,中間是大片的稻田。
談令一路找回家,也沒看到鵝的影子。
旁邊是一片小樹林,和後方的山相接,他站在樹林入口往裡喊了兩句,回應他的隻有窸窣風聲。
院子圍牆挺高的,以那隻鵝的體型和狀态,想也知道飛不進去。
“不會吓回到自己家了吧。”
談令拿鑰匙開門,手裡還提着籃子,嘀嘀咕咕地猜測。
他都打算養着了。
院子裡不出所料的沒找到鵝。
談令心情有點低落,換了鞋就倒在沙發上發呆。
手機上隻有各種公衆号發來的消息,他無聊地打開小遊戲繼續玩,又很快失了興趣。
“哎——”
談令翻了個身,下巴尖陷在沙發裡,呆呆地盯着虛空中的一點。
肚子下壓着的手機忽然響了聲,他費勁地扒拉出來,挪到眼前,在看到銀行消息的那瞬間,瞳孔驟然聚焦。
離職補償金到了。
賬戶餘額又多了點,談令滿意地翹起腿,腳尖輕晃,哼着歌給周重發了個紅包。
煩悶一掃而空,談令腳步輕快地上樓把電腦拿下來,充上電,準備看看養殖方面的課程。
還有養殖場的選址,得和村裡商量一下租地。
以及最重要的,他到底要養什麼。
牛是不可能了,馬應該也不行。雞鴨鵝可以暫時列入備選項,魚也可以考慮一下。
越想事情越多,談令盤腿坐下,打開電腦進入工作狀态,準備先根據目前的養殖業市場做個大概方案出來。
邊搜資料邊寫,進度不算快,還非常容易分心。
院門被敲響時,談令正在專心緻志地看人兔賽跑。
他放下電腦往外走,順便看了眼時間,才剛剛過十點。
顯然沒到吃午飯的時候。
一會還要出去,院門就沒上鎖。
談令把門打開一小半,探出腦袋往外看,正好撞上門外陌生男人的肩膀。
“……唔。”
好硬。
談令捂着鼻子後退半步,鼻腔一酸,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您好,我叫——”
男人的自我介紹被那滴眼淚中斷,他神色慌亂地伸手,又在看到談令泛紅的眼眶時無措垂下,“……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