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霧!”
談令手中提着件月白色的長袍,急匆匆地跑進房子裡。
荊霧剛好洗完碗,正擦着手從廚房跨出,察覺到談令此刻的焦急與期待,笑問:“怎麼了?”
談令在撞到他之前緊急刹車,展開手裡的衣服,語氣裡帶了點明顯的急迫,“這是你的衣服?”
“嗯。”荊霧點頭,“這是我在山裡醒來時穿的衣服。”
“你昨天穿的是什麼?”談令從手機裡發出昨天在大巴上拍到的白色虛影,疑問似乎馬上就能得到解答。
荊霧從他手裡接過衣服,“昨天?昨天穿的就是這件,不過在山裡找鵝時弄髒了,所以我今天換了衣服。”
對上了。
不過這附近都是山,盤山公路上也辨别不了方向,他也不确定……
“你拍的是霧津山啊。”荊霧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側,正在看手機裡的照片,“這個白色的影子是什麼?”
“霧津山?”
荊霧點頭,“就是我住的那座山,和村子同名,從高處能看到對面的大路。我昨天上午就在那找鵝。”
太巧了吧。
談令眨巴眨巴眼睛,在心裡估計自己無意間拍到的白色虛影,就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可能性,然後驚喜地發覺,的确會有這麼巧的事。
這是什麼有緣千裡來相會的小說橋段。
“霧津……荊霧。”他低頭喃喃幾句,怔了怔,“和你的名字還挺像。不是沒有證件嗎,你是怎麼知道自己叫荊霧的?”
總算想起來要問了。
荊霧衣服遮擋下的手指輕敲,臉上盡是茫然,“不知道,我就記得自己叫這個名字。”
“哦,對了。”他快步走到沙發旁,從那個小包裹裡翻出塊金燦燦的東西,從形狀和大小來看,像是塊闆磚。
荊霧把闆磚塞到談令手裡,“這個給你。”
入手是冰涼堅硬的觸感,比想象中要重得多,談令單手猛地下墜,差點沒接住。
他兩手捧着闆磚,湊到眼前仔細端詳,“這什麼啊,怎麼這麼像金子?”
“就是金子。”荊霧把燈光調亮,讓他看得更清楚,輕描淡寫地說出令人震驚的話。
談令臉上一片空白:“啊?”
再三确認沒聽錯後,他的大腦開始艱難消化着那句話,但沒能成功。
金子?
闆磚一樣大的金子?
談令錯愕地瞪圓眼睛,懷疑現在其實是在他荒誕的夢境或幻想中。
又或許隻是個飯後玩笑,可是荊霧的表情那麼認真,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失憶小可憐搖身一變,成了手握金條的神秘人?
而且還不是普通大小的金條,準确點來說,這東西叫金磚。
談令把金磚放回荊霧手中,甩甩因握重物而有些僵直的手指,木着臉翻出手機查詢今日金價,根據剛估出來的重量,得出了一個可怕的數字。
比他的賬戶餘額要多得多。
我的天啊。
上帝佛祖觀音菩薩,他真的撿了個财神爺回來啊?
“可中午那個包還輕飄飄的?”
談令的語氣也輕飄飄的,他的靈魂已經繞着荊霧轉了八百圈,就算拿着放大鏡看,也依舊看不透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财神爺。
“不好意思。”荊霧的語氣是和長相截然相反的乖巧,“中午忘記了,你睡覺的時候我重新回去拿的。”
“你其實是穿越過來的吧,又是長袍又是金條的。”
談令摸着做工精緻的衣服,擡眼看眼前的人,擺爛一樣胡言亂語:“隻是碰巧在穿梭時空的時候丢了記憶。”
荊霧湊近他,漆黑的瞳孔裡聚着笑意,思緒異常嚴謹:“可是我會用洗衣機。”
他把金條重新塞進談令手裡,見他沒有握緊的打算,又輕輕用掌心托住那隻微涼的手,“總之,它現在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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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他把金條給我了。”
談令剛洗過澡,凝滞的大腦已經清醒。
殘留的水珠順着脖頸滑進睡衣,又被一隻手抹去,他對着鏡子面無表情刷牙,旁邊置物架上的手機屏幕裡,是周重震驚到變形的臉。
“……你……他……”周重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表面沒有鋼印,但應該是真的,現在就放在我床上,可以讓你看。”
談令放好牙刷,貼近鏡面,把鑽進眼睛裡的睫毛扒拉出來。
“令兒啊。”周重總算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是真的撿了個财神爺啊。”
他心情極其複雜,但還是保有一絲警惕,破罐子破摔地猜測:“……他都有金條了,為什麼還要親自照顧你?小心他圖色啊。”
圖什麼色?
洗漱完,兩人挂斷電話。
談令抽了張紙擦幹屏幕上的水漬,走出浴室進了房間,并沒有太在意周重關于“圖色”的猜測。
今天做了太多事,情緒又起起伏伏幾次,比上班還累,他現在隻想趕緊爬床睡覺。
什麼錢啊色啊的都沒用。
托着沉重的身體走到床前,談令總算擡起頭,而後被眼前的一幕定在原地。
他驚慌失措地指着床上多出來的人,大腦一片空白。
“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我洗過澡了,不髒。”像是被他的語氣吓到了,靠坐在床邊的荊霧起身,垂下眼尾輕聲說:“我來對你負責,你不是答應我了嗎?”
“隻是對我的腰傷負責。”
劇本已經确定了,演員就不要随便改台詞改戲可以嗎?
談令撇撇嘴,剛要驅趕,眼尖地看到他手下壓着本書,封面花花綠綠。
他靠近兩步,警惕道:“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