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霧又點了幾下,一陣勁爆音樂在這片空間突兀響起,點進人家直播間了。
談令忍着笑,擡頭想看看荊霧此時的表情,冷不防地和他四目相對,笑聲從嘴角漏了出來。
他遮掩似的低頭把剩下的飯吃完,恢複冷冷清清的狀态。
荊霧像受了委屈一樣偏過頭,把手機又推回來,“好像有點複雜。”
“沒事的沒事的,會看直播已經很好了,剩下的我再教你。”
談令笑着退出直播間,屁股推着椅子往荊霧那邊挪了挪,手指敲着屏幕,放輕聲音:“要不就買這個,和我一樣的?”
荊霧認真地看了他幾秒,直到談令用眼神詢問,他才低低應聲,“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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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安裝人員還在忙碌,談令和林田打了聲招呼,帶着已恢複狀态的荊霧出門了。
八點多正是早飯後遛彎的時間,短短一段路,談令不知道和多少人打了招呼。
霧津村裡沒什麼年輕人,最近的小學在幾十公裡外的鎮子上,來往交通不便,所以孩童也大多跟着父母在外上學。
還留在村子裡的,基本上都是些沒什麼勞動力的老人,或是像林田二姨那樣,單身大半生,攢夠錢回村養老的。
所以忽然來一贈一多了兩個年輕人,大家反正閑着沒事,都想來看一眼。
不過奇怪的是,談令掃了眼正在走神的荊霧,這些人打招呼的對象隻有他自己,像是看不到杵在他旁邊格外顯眼的荊霧一樣。
注意到他的眼神,荊霧側過臉低頭,小聲詢問:“怎麼了?”
“他們為什麼不和你說話?”談令拉着他往旁邊走,躲開橫着穿過道路的一群雞。
荊霧任由他拉着,笑着說:“說不定他們看不到我呢。”
睜着眼睛說瞎話。
談令撇撇嘴,三兩步甩開他,自己拐進了快遞站。
村子裡網購的人少,快遞架幾乎是空的,因此談令一眼就看到了堆在下層的幾個大箱子。
“這些都是你的吧?”老闆是個挺年輕的女性,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正靠坐在門後剝橘子,見他進來,揚聲問道。
談令點頭,把取件碼遞給她看。
确認之後,老闆拍拍手起身,從屋子裡拉出個露營車,往他面前一推,“幾個箱子都挺沉的,你用這車裝回去吧,用完再給我拿來就行。”
“謝謝。”談令發愣道謝的時間,她已經撸起袖子準備幫他搬了。
談令趕緊攔下,“不用不用,我們自己來就行,謝謝姐。”
荊霧順勢上前接過她手裡的箱子,“給我吧。”
老闆瞥了荊霧一眼,眼裡有些疑惑,她本來是看旁邊那個年輕人臉色蒼白,像生病了,才說要來幫忙。
可眼前這人是從哪兒蹦出來的,剛才怎麼沒看到?
不過有人幫他搬,老闆也就沒堅持,自顧自地坐下繼續吃橘子去了。
荊霧沒讓談令動手,談令就靠着架子看他搬。
荊霧力氣大,他是體驗過的。
比小腿還高的箱子,他搬得輕輕松松,如果不是小臂上用力時鼓起的青筋,談令會以為箱子裡是空的。
露營車不算大,頂天了也就隻能裝三個,兩人隻能先把這些運回家再來一趟。
箱子表層不太幹淨,暫時就堆進客廳。
第二趟是荊霧自己去的,談令背着手去廚房轉了圈,從餐邊櫃裡摸出把餐刀,又背着手轉回到快遞箱旁。
拆之前,他有點好奇箱子到底有多重,于是脫掉礙事的外套準備試試。
第一下,沒起來。
談令不太原意相信,雙手叉腰繞着箱子轉了幾圈,重新找個兩個着力點,又試了一次,箱子還是紋絲不動。
裡面是裝了一箱金子嗎,怎麼能這麼重!
沒有自取其辱地再去試,談令眉頭緊皺,用刀割開全方位纏繞的膠帶,總算見到了擁有神秘重量的内容物。
——一箱餐具。
蹲下身又扒拉幾遍,談令才确定自己沒看錯,真的是一箱餐具。
怪不得這麼重,怪不得他搬不動。
這箱東西,和一個小腿高的實心水泥墩子有什麼區别?
談令簡直要被周重的奇思妙想氣笑了。
也不管人現在醒沒醒,他直接打了電話過去,沒想到幾秒之後就接通了。
“幹嘛呢?”周重大聲詢問,聲音聽起來很清醒。
談令打開手機免提,蹲坐在地上邊打電話,邊把餐具都擺出來,“你給我寄的這是什麼?”
周重還挺開心的,“已經拿到了?看到那箱餐具了沒,每一個都是我精心挑選,再一點點用泡沫紙打包放進去的,驚喜吧!喜歡吧!”
談令哼哼兩聲,的确是挺驚喜的,差點要懷疑自己身體狀況的驚喜。
不過,目前拆出來的幾個盤子确實挺好看的,周重雖然腦袋有時過于靈光,但審美還是挺好的。
“挺喜歡的,确實沒想到你會送給我這個。”
箱子高,蹲着的高度又有點低,累脖子。談令準備換個姿勢再繼續拆,站起身時眼前卻忽然發黑,猛地往前栽。
完蛋。
電光石火間,談令還在心裡琢磨着要怎麼着陸才能降低破相的風險,就被一股侵略性的力道拉着轉了半圈,扭頭撞進一片溫熱胸膛。
“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