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亂作一團。

離開後，何煦确認身上的藥效已褪、限制解除。

森沒有騙他。

也沒有騙他的必要。

搶到一架飛行器設置好返航路線，登陸星網就發現賬号被軍部封鎖了權限。

退出登陸，何煦用還沒被發現的小号啟用低級權限進入内網。

與說好的不同，森上将沒有放棄伏擊，但阮錦與殷飛揚兩人合力突圍，還是成功離開了南星。

數據庫内也有醫療艙的入住記錄，何煦猶豫再三還是沒忍住點開，看清了阮棉的名字。

就醫記錄沒有結束的時間點，意味着她仍然昏迷不醒。

也意味着她沒有當即宣告死亡。

何煦頓了頓，沒聽見系統的提示音，放下心來。

他沒忘記——最後一瞬，系統打破了這些年維系劇情的說辭，比森上将派出的暗殺者更渴望女主的死亡。

叫嚣的聲音不斷蠱惑，更是有一種夙願得償的急迫。

如今系統徹底安靜，何煦判斷應當沒人發現自己的小手段。

錐刺找準了位置，極為危險但及時救治人不會死。腹部大出血的傷口更是避開了要害，隻會顯得他出手狠辣又果決。

直接命中心髒，更是不忘補刀大出血，何煦自認不會有比這更狠的出手。

想到自己曾經的醫療滿分記錄，他沒忘将傷口堪堪偏離要害，刺入匕首的一瞬大腦飛速計算，手反而不像曾經想象那般顫抖，穩得可怕。

如今脫離了緊繃的情緒放松下來，虛弱感如潮水席卷而來。

将小号徹底注銷，何煦登陸上了星網。

森上将特意将阮棉安置在偏僻處，為的就是誤導殷飛揚，如今星網上他更是以協助殷飛揚的借口大肆訴說着要幫忙找到派系叛徒。

喜提通緝令的何煦卻并不擔心，确認飛行器抵達的時間後，在角落阖目休息。

有些東西說不在意，閉上眼的一瞬畫面卻又紛至沓來。

那些在當時消音的片段，在回憶中卻清晰可見每一處表情細節；以為模糊的話語，回想時如同重重落下的鼓點，震耳欲聾、直入靈魂。

何煦以為在當時一瞬間，他在意的會是男主。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學習、上過戰場，是親密無間的朋友兼戰友，他的大半生都圍繞着男主，為他解決軍部的一切事宜。

可閉上眼，腦海中不斷出現的卻是另一雙發紅的眼眸。

何煦輕歎了一口氣。

是了，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未來有一天會與殷飛揚反目成仇，清楚作為炮灰的立場，也清楚自己在這場戲中扮演的角色。

但阮錦的出現是個意外，他們本不該相識。

何煦不曾想到對方會向他表白，傲氣的年輕人可能想象過無數種兩人互相靠近的未來，然而青澀的感情結束于荒唐的一幕背叛。

何煦能理解阮錦的憤怒。

如果有人這般辜負自己的信任，他也會同樣憤怒。

将他人真心踩的粉碎，也是将自己的良心刺痛。

何煦睜開眼，那雙十分穩當的手在無需拿起武器、也不再把持方向盤後，後知後覺開始顫抖。

顫抖的頻率很輕微，卻不受控制。

何煦索性放任，他再度閉上眼，終于不再出現火光中的一幕幕回放。

大腦一片安靜，緊繃過後是深入骨髓的疲憊。

飛行器正在向着皇宮的方向行駛。

森上将、殷飛揚等人再怎麼搜尋，歸屬皇室的中心區域也不在這幾位将領的權限範圍。

何煦素來認真對待自己負責的每一件事。

他還欠皇室一個說法。

……

“何先生的傳言，最近可是鬧得沸沸揚揚。”

帝王年邁，執政官代為理政。

對方也是皇室的人，一心忠誠，他的每一句話都是變相傳遞皇室的态度。

何煦經常在各式上将會議中見到對方，不苟言笑、态度高高在上透着冷漠，如今卻是露出了笑容。

幸災樂禍。

何煦垂眸不語。

系統沒有出聲，但他确信對方沒有消失。

如果系統仍然存在，無論如何他都需要離殷家遠一些，離阮家姐弟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