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有消息了,那些人是節度府裡頭出來的!”
燭光下,李珣手裡拿着本書,看了眼趕來的程昱,問道:“查實了?”
“确鑿無疑!主子讓我們盯着那些刺客的屍首,守了四天之後,果然有人來收屍。一路跟過去,他們換了多次地方,還是入了節度府後門,應元直的地盤。”
“不要打草驚蛇,派人繼續盯着。”
“是。”程昱出去了。
李珣繼續看起書來。
他這次親自來到兩浙,才知道應元直在這個地方是如何一手遮天,竟能将他親自查出來的賬簿弄得不翼而飛,還敢派出刺客追殺。
看樣子,竟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将他留在兩浙。
那就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殿下!上京急令!”一聲通報後,霍榮闖了進來,見人便将袖筒裡的密旨取了出來,恭恭敬敬地呈上。
李珣接了過來,還沒打開就猜到裡頭寫了什麼,真看見後,果然被他猜中。
應元直能當上這個節度使,多半是出于父皇對那位貴妃的愧疚。
他當初要殺貪下救災糧的應元中,也是那位貴妃出來求情,說自己兄長乃是叫底下人所欺,沒有貪圖之心。
那女人不過哭了兩聲,父皇便心軟了,要不是他讓人行刑早了兩日,隻怕人就要放出來了。
但在這之後,那位貴妃依仗着死了兄長的委屈,變本加厲向父皇要了節度使的位子給應元直,現在又突然出來一封急令要他回京,隻怕其中少不了那位貴妃的手筆。
不過是怕真查出什麼,他先斬後奏,要了應元直的性命。
李珣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這封急令的用意,對霍榮道:“孤王要命你去做一件事,可有膽量。”
霍榮見殿下臉上的神情非同一般,不曾遲疑,脫口而出道:“臣姓霍,本就是殿下的人,殿下要臣去做什麼,臣隻有四字,義無反顧!”
“你的忠心孤王看在眼裡,不必如此緊張”,李珣朝他淡淡一點頭,“孤王明日便要返京,你留在兩浙,和底下人繼續盯着節度府,十日後再回。”
霍榮來了兩浙這些日子,自知道這裡事态嚴峻,聽了這道命令沒有退縮之意,反倒十分欣喜。
霍家人裡,殿下隻帶了他來,未必不是存了考察之意。
若辦好了這件事,日後跟在殿下身邊,再往後,就是不可限量的前途了。
這也是母親擔心他安危不想他跟來、父親一力要他前來的目的。
“臣定不辱所托!”
霍榮臉上萬分激動。
李珣擺擺手,讓他出去,又拿起了書看。
霍家人從河東而來,人不少,有用的不多。他挑了幾個跟在自己身邊,霍榮算其中佼佼者。
程昱位子被霍榮替了之後,又回到了主子身邊,不過他一句話也沒多問。
主子的一舉一動都有深意,他見過多次,早已心悅誠服。
剛在門口守了一陣,又有上京的消息傳來,聽完後他敲了兩聲門。
“進。”
“主子,那裡傳來的。”程昱說的含糊,實際上也很難講的清楚。
臨行前主子讓他分出人手去個地方,具體沒說哪裡,隻說要隐匿功夫好的。
他安排了人後,主子才說是去齊國公府守着。
當時他臉上露出了詫異。齊國公忠心耿耿,主子這是懷疑他有異心?
主子看見了,少見地多吩咐了句,“跟在裡頭的人身後,别讓她再惹事,麻煩。”
她?國公府裡頭總共就那三位,不是齊國公,也不可能是國公夫人,想來想去,也就隻剩下那位薛娘子。
程昱暗道,看來主子是真的怕這位娘子惹麻煩,齊國公又是重臣,主子有時确實難辦。
他明白過來,安排了人手下去。
今夜果然就傳來消息,那位薛娘子想主子想得狠了,竟天天去東宮門前問主子回來了沒有,這樣行事,實在配不上國公府娘子的身份,也看不出是個大家閨秀。
他一說完,李珣握着折子的手微微一頓,想到那人每日到東宮來的日子,勤懇得像個在東宮當值的宮女,有時摔了也不知疼,隻是笑,不知整日在想什麼。
有次她俏生生地沖到他跟前,滿身薰籠的煙火氣,差點就撞到了他懷裡。那麼小小一團,卻好像個小牛犢,渾身使不完的力氣……
他嗤笑了聲,“小兒行徑”。
程昱想到那次在主子臉上見到的笑,不敢接話,他總不能跟着主子的話說是……隻提議道:
“不如臣讓人知會齊國公一聲,讓他對薛娘子多加管束?”
李珣放下折子,揉了揉眉心,看上去确實不堪其擾,“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