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假中的醫院總是人滿為患。
被護士催了幾次,覺曉終于得空前來,打算好好複查一下那可惡的乳腺結節。
昨晚自酒店歸家,她輾轉難眠,把很多事情思來想去。
排隊等候時,竟把齊總從黑名單裡放出,将吵架錄音發了過去。
「你想怎樣?」
比想象中更迅速,也更謹慎地回複。
覺曉無意多加威脅,這段錄音充其量隻能證明齊正賢品行有虧,連名譽侵權都構不成。她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輕點:「我想知道,我們項目到底什麼情況,為什麼容不下我?」
齊正賢早已跻身高管之列,即便離開深空多年,看問題的眼光依然毒辣。
手機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覺曉不自覺地咬住下唇,暗自祈禱:但願這人已經查清了蕭馳母親的身份,多少會顧忌幾分。
她又打字補充:「不用緊張,你我早已兩不相幹,我隻求一個答案。」
「不去查他們的賬,糾纏我?」
「上了人家的船嗎?就要人家帶你玩。」
雖然體面的遮羞布已不在,甚至顯得陰陽怪氣,但齊正賢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和周彥白說的一樣,與周彥白所言如出一轍,是上司想從公司撈油水,而她這個卡着預算的主管,自然成了絆腳石。
生活的真相總以最出人意料的方式浮出水面。原來有些問題,不是拼盡全力就能解決的。
覺曉無意識地深吸一口氣,濃烈的消毒水味立刻嗆得她咳嗽起來。
*
同一時刻,獨自在辦公室加班的蕭馳,心中的郁悶隻多不少。
自從覺曉憤然離去後,電話不接,微信不回,徹底拒絕聯系。
他既希望她趁假期好好休息,又沒出息地盼着能“偶遇”——哪怕再挨幾句罵也是好的。
我是不是真的不會追女孩子?
蕭馳後知後覺地擔憂起來:不會天胡開局,天崩收尾吧?
一想到覺曉可能因他的輕浮行為而再也不願意理睬,小狗就抓心撓肝地難受,以至于簡簡單單的數值表格,重算了四五次都仍在報錯。
鍵盤被敲得噼啪作響時,顔昭甯助理的電話适時打來:“少爺,齊正賢和周彥白那邊都處理好了。他們的生意本就有各自的問題,應該不會意氣用事找麻煩。”
蕭馳淡淡應了聲,又囑咐:“繼續盯着。”
助理為難地補充:“顔總讓我轉告您,若是再不成熟些,怕是永遠找不到老婆了。”
……
重重地扣下手機,小狗愁眉緊鎖。
*
原本晴好的天色不知何時陰沉下來。
烏雲壓城,風雨欲來。
覺曉抱着剛出爐的片子從診室出來,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狂風卷起她如瀑的長發,更顯得那張小臉蒼白慘淡。
“之前催了那麼多次怎麼不來複查?這個腫塊看起來不太好,惡性的可能性很大。”
“要盡快确定治療方案。”
醫生的話猶在耳畔,因内容過于駭人而顯得不太真實。
她在長椅上緩緩坐下,忐忑地翻看着診斷書,幾乎有些喘不上氣來。
會是乳腺癌嗎?不可能這麼倒黴吧?
也許該去更權威的醫院複查,這裡畢竟隻是個體檢中心,說不定是誤診。
手指機械地搜索着乳腺專科的排名,一個個預約挂号。
明明是最簡單的操作,卻耗盡了所剩無幾的力氣。
當然是因為害怕——
無論是失去乳/房,還是直面死亡。
IT從業者的健康狀況向來堪憂,但覺曉從未特别關注過乳腺問題。有限的醫學知識都來自社交媒體的碎片信息,此刻的茫然無措再正常不過。
人在脆弱時,總會渴望一些精神支持。
怔忡許久,覺曉才翻到父親的電話号碼,可……除了象征性的安慰,家裡又能幫到什麼呢?
或者問問鹿姐?
不行。
綿綿的心髒手術還沒着落,這無異于雪上加霜。
手機被攥得發燙,鼻尖泛起酸意。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長得好看,美貌雖不是謀利的工具,卻是她保持驕傲的底氣。可如果真的得了癌,要切除……
恐懼如潮水般漫上來,呼吸變得愈發困難。
「姐姐,對不起。」
「我昨天色欲熏心TAT」
「沒有輕薄你的意思,真的!」
「我就是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麼魅力,以為你至少喜歡我的身體……」
「太蠢了,我以後肯定不那樣了,你不允許我再也不動手動腳!」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求你理理我。」
「小狗爆哭.jpg」
「小狗去世.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