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真得休息一下了。”蔣琛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賀臨雪。

“你說得對。”賀臨雪穿着一件略顯寬大的白色襯衫，桌上的電腦裡，郵件回到一半，他拿起精緻的骨瓷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所以我在在休息。”

蔣琛用手在面前扇了兩下，賀臨雪有一套刻闆并極緻遵守的生活習慣，這種生活習慣在蔣琛看來已經規律到成為了一種強迫症，比如他待的地方，不管是辦公室還是家，溫度永遠維持在恒定的26度，無論冬夏。

對于蔣琛這種冷了調高，熱了調低的人來說，實在難以理解，比如現在對他來說這個溫度就稍微有些熱了，但賀臨雪不可能為了他而遷就，所以隻能他來遷就賀臨雪。

除此之外，作為一個完全閑不住的人，賀臨雪這種安靜的休息方式，完全不是蔣琛能理解的，他不贊同道：“周末在家裡回工作郵件也叫休息？”

“對我來說，是的。”

“啧，算你厲害，對了，你上次去看陸醫生，怎麼說的？”

“他建議我逐漸減少消毒次數。”

“說的太對了。“蔣琛深表贊同：”你那消毒的架勢看的我都怕，真不怕把自己搓層皮下來，不過你真能做到嗎？”

賀臨雪道：“試試。”

蔣琛是不怎麼信賀臨雪能減少消毒次數的，每次進賀臨雪家前，沒消三次毒，他是不能進門的，他又道：“不過減少消毒次數跟做夢有什麼關系？難道你不消毒就能睡着還不做夢了？”

賀臨雪敲擊郵件的手指停頓了一下，他向後微仰靠在椅背上，回想起陸銘那天跟他的溝通。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不完全是。”

但也沒必要跟蔣琛說溝通的細節。

“根據那天的談話。”賀臨雪将手臂倚在扶手上，用修長的食指撐在額角，垂眸道：“我準備找一位伴侶。”

“伴侶？玩真的？醫生說的？”蔣琛一發三連問，然後一拍大腿：“你看，我不是早說了，你早就該談戀愛了！”

賀臨雪慢條斯理瞥了一眼蔣琛：“我似乎沒說要談戀愛吧？”

“不談戀愛？你不是說要找伴侶...”

賀臨雪輕笑了一聲：“以你的私生活習慣來說，還沒有純潔到把伴侶與戀愛劃等号吧？”

“又诋毀我。”蔣琛翻了個白眼，不過他早就習慣賀臨雪陰陽怪氣的說話方式了：“我對象換的是勤，但我們可都是正兒八經的情侶關系好吧？那你說的什麼意思，不談戀愛，約？”

賀臨雪語氣平淡：“穩定的感情關系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意味着你從此與一個人綁定，要給予他物質與情緒上的雙重關懷，如果有什麼不合，還會影響到雙方的情緒，而視感情深淺程度而定，越深帶來的負面影響越深，最重要的是，忠誠違反人性，我相信比起從一而終，人在感情中背叛的幾率遠高于專一，而忠誠的概率約等于零。”

“好極端的感情觀。”蔣琛啧啧搖頭：“賀臨雪，我就納悶了，你又有錢，又漂亮，追你的人能從東京排到巴黎，你最先擔心的竟然是被人背叛？難道不該對方擔心你先背叛嗎？”

“隻是避免被惡心到而已，畢竟我喜歡幹淨的東西。”賀臨雪道：“除此之外，我不想跟任何人有情感上的糾葛。”

蔣琛歎了口氣：“賀臨雪，我打從一開始就覺得你是個機器人，現在看來，我的判斷還真沒錯。”

“機器人的效率是人的數倍，能選擇的話我更願意當機器人。”

“你可真是...算了算了，那你的意思是，找一個...”

蔣琛還不好把話說得那麼明白，卻不想賀臨雪說了出來：“用現在通俗的語言來講，應該是炮友。”

“不是？你真打算這麼幹啊？”蔣琛不怎麼相信：“你喜歡幹淨還跟人約？拜托，我都沒約過。”

蔣琛對象是換得又勤又快，但每一段還真都是正兒八經談戀愛。

賀臨雪道：“找一個幹淨的人約。”

“你.....”蔣琛噎了一下：“你怎麼保證約就不會被背叛？”

“自然是約法三章。”賀臨雪聲音冷淡的說出在蔣琛聽來不得了的話：“違反約定的話，自然會有他該付的代價。”

蔣琛抖了下：“賀臨雪，你也是個人物，上床這事兒被你整的像做生意一樣，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找的是正經醫生嗎？什麼醫生能建議你找炮友？”

陸銘自然沒有建議賀臨雪找炮友，他甚至不建議賀臨雪用活人來治療自己。

但在對性這件事有渴望，同時又不建立情感糾葛的情況下，找到一個幹淨、符合審美的炮友無疑是最優的選擇。

這麼久了，也許他是應該試試酒喝藥物以外的解壓方式了。

至于會如陸銘所說，這樣會寄托情感，産生依賴，陷入更深的創傷，這在賀臨雪看來是無稽之談。

賀臨雪對自己的自控力一向自信，他不會對任何人産生多餘的感情。

更不會因為将□□關系轉移為情感依賴。

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再次墜入深淵，他早已靠自己從深淵裡爬出來了。

賀臨雪看向蔣琛：“你來找我是為了說這個？”

蔣琛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算了算了，這個話題先打住，我們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