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煜川隻是一個毫無感情的眼神,無形中被蔑視的感覺壓頂而來。
趙恒予尴尬得臉紅,撫着小心髒,宛若一隻單純可憐的小綿羊,“我……聽說您去實驗室巡視,沒想到會在這裡,被吓了一跳。”
柔煜川道:“趙博士多鍛煉下心髒,因為我會出現在任何地方。”
趙恒予看他要走,忙道:“烨舟砸神殿的時候,手好像受傷了。”
“去醫療中心,我不是醫生。”柔煜川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
趙恒予又氣又好笑。
——明明愛得要死卻假裝不關心,非得鬧得受傷的厲烨舟反過來去哄他,真無恥。
縱橫宇宙的最強星艦指揮官居然沉溺于這種無聊的愛情小把戲,說出去别把人笑死。
傻叉才會配合他玩——
“川川!”厲烨舟大喊一聲。
趙恒予面前掃過一道厲風,差點把他吹飛。
厲烨舟大狼狗一樣撲過去,從背後抱住柔煜川,爪子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紅着眼在後背上可憐兮兮地蹭着,“為了引出神,為了我們的任務,我的手好疼啊!”
“……”趙恒予目瞪口呆。
身形高大偉岸的厲烨舟弓着後背,不顧臉面跟柔煜川賣萌撒嬌。
好像一頭狂野嗜血的野獸決絕地抛棄美味的血肉,轉而抱住粉紅色蕾絲娃娃,露出幸福又甜蜜的笑容。
巨大的反差感,令場面過于震撼。
柔煜川面不改色地看着翻來覆去的狗爪,無名指上小小的藍綠色鑽石光彩奪目,晃花了眼睛,也讓他想起這雙手剛剛是如何靈活地戲弄自己。
身體不受控制地微顫,勾惹出殘留在身上的奇妙感覺。
厲烨舟是故意的。
想要他回味回味他是如何的體貼入微。
呵,不過是名為“溫柔鄉”的鬼蜮伎倆。
柔煜川嫌惡地皺眉,抓住厲烨舟的胳膊,想扯開,沒扯動,“看來是時候在我的胸前背後安裝帶刺的鋼闆了。”
“我不要川川變刺猬精,”厲烨舟把人翻轉過來,繼續在胸口蹭,“我要川川吹吹手,不然我拿不起槍保護你。辦理離婚手續前,你和我有一個變鳏夫,或者都死了,咱倆下輩子不又要湊一塊兒了嗎?”
柔煜川推他,“這不是隻有我需要考慮的問題。”
厲烨舟牢牢地黏着,唉聲歎氣,“川川好絕情哦。”
“恭喜你終于意識到了。”柔煜川陡然加重語氣,同時擡膝頂他褲///裆。
“诶?”厲烨舟敏捷地蹦跶開,直起身子,嘴湊到柔煜川的耳邊,用隻有他倆能聽清的音量說道,“柔教授不要沖動,回頭吃虧的還是您自己。”
柔煜川歪頭,冷笑着看他,“您以為那玩意兒是金子做的嗎,人人都得喜歡?”
厲烨舟領教過很多次他的翻臉不認人,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但此刻裝出一副崩塌碎裂成渣渣的悲傷之色,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苦巴巴道:“柔教授喜歡什麼就是什麼吧,我會站好最後一班崗,在離婚前為您提供最優質周到的服務。”
再争論下去也不過是一堆毫無意義的葷話,柔煜川用力推開厲烨舟,“整理好報告後,送到艦橋。”
他沒有一點留戀地走向走廊盡頭的電梯,十幾步後仍能感覺到背後癡狂灼熱的目光,好似要将他包容進一團火焰裡,一起功德圓滿,羽化登仙。
——呵,都是弱智手段。
柔煜川在電梯外站定,用力按下上行按鈕。
全程都在惡狠狠打冷戰的趙恒予看着柔煜川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後,問厲烨舟道:“你和柔煜川在做什麼?”
厲烨舟道:“夫夫間的事,外人少打聽。”
趙恒予知道他在外面不得不這麼說,還是不滿地擰起眉頭,抓住他的胳膊,一起進了辦公室,心疼道:“糊弄柔煜川的手段有的是,你何必這樣作踐自己,從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厲烨舟去哪裡了?”
“人要學會變通,不然腦子白長了。”厲烨舟抽出自己的胳膊,往椅子上一坐,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敲打打,“你以為柔煜川是好糊弄的?”
“……”趙恒予想勸,卻又覺得他說得對。
從寥寥幾次的接觸中,看得出柔煜川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尋常手段對他毫無作用。
——誰能料到對付最強指揮官,居然隻需要這種幼稚搞笑的把戲?
難以置信!
趙恒予捏了捏眉心,有一刻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虛假。
過了會兒,厲烨舟問道:“恒予哥怎麼來了?”
這聲“恒予哥”讓趙恒予很受用,晃了晃手裡的小藥箱,“你那可是血肉做成的手,去砸冷硬的青銅器,不疼嗎?”
“我皮厚,沒關系。”厲烨舟舉起手,怪裡怪氣地笑道:“而且,已經塗過藥了。”
趙恒予哭笑不得,“還記得你小時候摔傷了喊疼,是我牽着你的手去醫院……”
厲烨舟借着起身,避開伸過來的手,抓起桌上的領帶塞進作戰服口袋裡,“你倒是提醒我該去醫療中心了。循例的身體檢查,恒予哥做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