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煜川道:“你盼着我現在就需要交代遺言,然後天天帶着我的屍體嗎?”
厲烨舟一手揪着他的褲腿不放,一手摸下巴做沉思狀,“是威爾福德嗎?昨天你們開會,我看到你和他對視十三次,高于其他人的總和。”
柔煜川瞥眼褲腿,幸好厲烨舟沒有尖利的指甲,不然他毫不懷疑褲子上會多出幾個破洞。
這家夥如此賣力的表演吃醋,拿他的睡褲陪葬算什麼?
“他已經一百零五歲!”厲烨舟聲如洪鐘,質問道:“可以當你曾祖父了!你圖他什麼,退休金?還是聽一百零五歲的老頭對二十六歲的你叫爸爸有成就感?”
“我生不出孩子,當不了爸爸。”柔煜川松開褲腰上的抽繩,任由睡褲滑落,迤迤然地擡腳,緊接着一腳把睡褲踢到厲烨舟的臉上。
“柔煜川,你又要幹什麼!”厲烨舟緊張大叫,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扯掉遮住視線的睡褲。
柔煜川欣賞着厲烨舟僵住的蠢樣,慢條斯理地解開睡衣的扣子,“第一,我的遺言不僅不會留給你,甚至你永遠不會知道遺言的内容。”
“柔教授是不想我看到遺言悲傷嗎?”
柔煜川褪下袖子,“第二,你的駕駛技術達不到我的要求,休想再踏上神之領地一步。”
“您先說下您的合格标準?”
睡衣也落在厲烨舟頭上,“第三,疊好我的衣服。”
“可以疊成一對天鵝,脖子擺成心形嗎?”
“不許弄皺。”
厲烨舟聽見盥洗室的門開關聲,這才扯下蒙頭的睡衣褲,面前已不見柔煜川的身影。
他又望向那台平闆,黑暗的屏幕猶如無底的深淵。
也像柔煜川的心。
耳邊忽然“刺啦”一聲,循聲看去,睡褲裂開一道大開口,罪魁禍首顯然是自己的雙手。
“……”從面料剪裁到顔色款式,這條睡褲可是柔煜川的最愛。
完蛋啦!
柔煜川在盥洗室換好衣服出來,一眼看到厲烨舟右手針線,左手睡褲,于昏黃的床頭燈下,認認真真地縫補。
細長針線如遊龍在睡褲上左右開弓,再遊轉回來上下穿行,眨眼間裂口修補好,針腳細密平整,形狀如麥穗,誰看了都得豎起大拇指,誇贊一句“真賢惠”。
宜家宜室的“賢夫”厲烨舟上校,緩緩擡起頭,對柔煜川露出他自認為的溫婉娴靜的笑容——
眼睛彎成月牙,嘴唇張成适宜的弧度,露出八顆潔白整齊的上牙。
“辣眼。”柔煜川如此評價,“轉過頭去,不要污染我的眼睛。”
厲烨舟不轉,炫耀似的舉起睡褲,“這地方破個洞看着挺有情趣,我以前怎麼沒想起來呢?”
他十分遺憾地搖頭。
柔煜川置若罔聞,取出槍套和武器,選擇自己轉身。
厲烨舟呆愣幾秒,抱着柔煜川的睡衣褲,滿地打滾,“不解風情的柔煜川,壞蛋柔煜川,柔煜川抛棄糟糠之夫,去陪第三者……”
柔煜川淡定地開門出去,沒有關上門,而是留了條縫隙。
“……啊啊啊,柔煜川,我要告你婚内出軌……你現在回來親親我,我就不告了……”
他聽着厲烨舟的胡言亂語從門縫飄出來,在辦公桌前坐定,就收到威廉姆的聯系。
“總統先生要求立刻與您進行談話。”
這一刻與柔煜川料想的差不多時間到來,他看眼緊閉的休息室房門,來到威廉姆的小辦公室,将總統的賬号拉出黑名單,主動打過去。
當總統的臉出現在屏幕上,威廉姆縮到柔煜川的身後。
“煜川啊,”一副鄰家老爺爺模樣的總統,親切地喚道,“看你氣色不錯,看來工作展開的很順利,婚姻生活很幸福。”
柔煜川正色道:“您現在把婚姻登記中心搬到我面前,我的氣色會更好。”
總統諄諄引導:“煜川,你二十六歲了,不是六歲的孩子,況且你六歲的時候都不做幼稚的事了!”
柔煜川點頭,“嗯,說明我的決定是正确的。”
“柔煜川!”總統的臉色一沉,“現在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時候!”
隔着屏幕,也能感覺到怒意帶來的壓迫力。
剛冒出半個腦袋的威廉姆又縮回去,扒住柔煜川的外套不撒手。
柔煜川氣定神閑地看着總統,“我沒有,我不會,我從六歲就不幼稚了。”
總統啞然苦笑,接着捏了捏眉心,露出令人同情的些許疲憊,“我和你母親共事多年,是摯友,我将你看做自己的孩子,所以希望我們能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你和厲烨舟的感情出了什麼問題?”
柔煜川道:“您不要選擇性失憶。”
總統嘴角微微抽搐,“不要那麼想,即使沒有我們,你們那麼相愛也會結婚的,神都說了你們有永世的姻緣。”
見總統執意裝傻,柔煜川嘴角勾起一抹戲弄的惡意,“生活不和諧。”
“……開什麼玩笑!”總統驚愕,無法把柔煜川或者厲烨舟,和“不行”聯系在一起。
“根據近100年的離婚原因統計,此項占比60%。”柔煜川攤手,仿佛在嘲笑總統大驚小怪,“厲烨舟自己也說了離婚原因,而且他要求太多,我吃不消……”
“咳咳咳……”
總統和威廉姆同時瘋狂咳嗽打斷他。
柔煜川無視他們的尴尬,一本正經道:“我不想未來一百年必須穿着紙尿褲,才能坐在艦橋。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詳細描述哪裡不和諧,您有過幾段婚姻,應該很懂。”
“……”總統老臉一紅,看柔煜川的神色真的會跟彙報工作一樣,毫無心理負擔地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