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煜川：“……”

他聽到了全部。

從醫護們焦慮不安的讨論傷情，厲烨舟和江皓君争吵，趙恒予暗示他被凱南侮辱，到現在被厲烨舟灌一耳朵工業糖精。

這隻瘋狗應該去打拼夢寐以求的事業，為什麼留在病房裡。

他現在“重傷”在身，什麼都做不了，拿捏住他也派不上用處，都把大舞台送給他們表演，都滾去盡情發揮不好嗎？

為什麼，又要留在他身邊。

“川川……”

厲烨舟的正常聲線偏低沉，略帶沙啞，成熟穩重之餘，略透着一絲性感。

此刻憋着嗓子，帶上一股甜膩膩的味道，齁死人，血糖值爆表。

可能厲烨舟覺得自己這樣說話特别很好聽，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剛才提到的嘉奇絲星河，被稱為宇宙最神奇的許願之河，隻要足夠誠心，願望一定成真……”

柔煜川：“……”

現在連睡覺做夢都省了。

“那個……”林賽走過來，“雖然嘉奇絲因其本身的特殊性，難得一見，但說到底隻是一團好看的星雲，經過千萬年變化之後，會形成一顆恒星。”

厲烨舟在柔煜川的肩膀上蹭蹭，斜眼瞪他，“沒有浪漫細胞的單身狗。”

“我是貓！”林賽翻翻白眼，放下第二隻機械蜘蛛，轉身離開時，一尾巴抽在厲烨舟的臉上。

厲烨舟撓撓臉，美美地蹭着柔煜川的肩膀，“川川，當時團友們都說是你帶來好運，他們才能在有生之年一睹嘉奇絲星河的美麗，我們也一起去許願……”

他的眼前浮現出當時的場景。

溫柔的霞光映入墨玉般的瞳孔中，如遼闊而深沉的大海乍然泛開明淨的波光。

站在瑰麗星河前的少年，笑容燦若朝陽。

這般模樣，讓他舍不得眨眼，恨不得就此刻印在心底。

黑暗深邃的宇宙為背景，那是一顆永恒不滅的星辰。

如果世上真有神明，一定是他。

“看着你窗前回眸的笑臉，我确定你就是我找尋了二十年的答案。也是在那一刻，我對你動心……”

柔煜川：“……”

他，媽，的，死，狗，厲，烨，舟。

心底猛地一陣刺痛，比約束帶的毒素在體内肆虐時更疼，超出了自己的忍耐範圍。

随即，病床邊的儀器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川川？”厲烨舟頓時緊張。

柔煜川咬緊牙關，繼續裝死。

章勤第一時間沖進來，檢查過後十分好奇，“柔指揮官心率過速，現在平穩下來了。除此之外，一切正常，厲上校對他說了什麼嗎？”

厲烨舟掖好薄毯，“我對柔教授告白了。”

章勤興奮地抓住他的胳膊猛晃幾下，“厲上校，加油！繼續！沖！”

厲烨舟兩眼放光，問道：“意思是對柔教授蘇醒和病情恢複有幫助？”

“嗯嗯嗯！”章勤猛點頭，“來到神之領地後，柔指揮官有過三次心率失常，在您單獨登陸神之領地前後，以及他這次受傷之前。您是不是對柔指揮官說了類似的話？”

都不用仔細回想，厲烨舟很清楚三次的原因所在。

顯然，第一次掐着他脖子說恨他以後，柔煜川關掉了健康監測手環的警報提醒，不想再讓他有所覺察。

厲烨舟振臂高呼，一個“好”字說得震耳欲聾。

柔煜川：“……”

他們從來沒有聊過“動心”，哪怕是第一次上床時，他主動坐在厲烨舟身上，身體交融，瘋狂到了極緻，也沒有。

對于“一夜情”來說，毫無必要。

結婚後，媒體采訪時被問到，他們的答案不約而同——

“因為他很優秀，吸引了我。”

“強者之間無與倫比的吸引力”成了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持續至今。

是啊，誰會對一個失憶的笨蛋動心？

嘉奇絲星河很美，散發着溫柔而明暖的光華，猶如夢幻的仙境，即便存在了千萬年，也終會被人心的黑暗吞噬。

心髒已經恢複正常的跳動，隻是每跳一下，會有一陣抽痛。

柔煜川想，這是在警告自己——八年前做笨蛋的報應。

等章勤出去，厲烨舟嘟囔道：“你怎麼不說我才二十歲了。”

他巴巴地盯着緊閉的雙眼看了又看，半天後依戀地靠回柔煜川的肩膀上。

“我對你的感情不再是單純的羨慕與崇拜，我切切實實地知曉自己有多麼渴望融入你的生命中，想牽着你的手，并肩一起去探尋宇宙的浩大……不管你是失憶前的柔煜川，還是失憶後的柔煜川，對我來說你都是強大而優秀，光明而璀璨的人。我想向你表明心意，又怕太唐突。那時候，你内心糾結很多事，我不想再給你增添煩惱，琢磨着等到你恢複全部記憶，準備一個浪漫的儀式，再正式地和你告白。那天爸媽聯絡我詢問情況，我給他們看了我們的照片，爸很開心，說從沒見過你和誰走得那麼近，他還看穿了我的小心思，鼓勵我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