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烨舟如冰凍住,僵硬地躺在床上,深陷在自責中。
怎麼能産生那樣可怕的念頭,怎麼能放任自己身體裡的惡毒野獸沖破理智,亵渎自己的愛人。
恨不得打死自己。
他看向盥洗室的門,聽着嘩啦啦的水聲,無法放心柔煜川一個人在裡面,地面濕滑,他站不穩,萬一摔倒了怎麼辦?
“柔教授……”他喊道,急急忙忙要起身,手腕上一緊,這才想起自己被柔煜川綁在床上。
單單一根皺得不成樣的領帶,系得也不是死結。
憑他的力氣,随便一扯就稀巴爛了。
但這是柔煜川的領帶。
他花了兩秒鐘輕松解開,赤着腳沖向盥洗室,腳踩在玻璃花瓶碎片上,劃開口子,他一點兒也沒注意到,抓住門把手,試着開門。
果然,從裡面反鎖了。
他屏氣凝神聽了聽裡面的聲音,除了持續不斷地水流聲外沒有别的動靜,這不正常,柔煜川肯定暈過去了!
他慌了神,拔高聲音急切喊道:“柔教授,柔教授!川——川——”
盥洗室内,始終沒有回應。
他更急了,使出全身的氣力拉扯,打算直接拆了這道金屬門。
“滴”的一聲脆響,盥洗室的門自動打開。
厲烨舟怔怔地看着與自己一步之遙的男人。
看起來出來得很急,頭發和身上都濕漉漉的,隻有一件睡衣草草地披在肩頭。
一雙靜寂深邃的清湛眸子,無論看到多深的地方也看不出一絲半點的情緒,似在看他又不像被放在眼中,渾身散發着如寒霜般的氣息,比任何時候都叫他陌生。
至少,柔煜川沒有暈倒,好端端的,厲烨舟剛松口氣,視線不經意落在柔煜川身上,腦子一炸,顧不上道歉,跌跌撞撞地跑去拿幹浴巾,蓋在柔煜川的頭上。
柔煜川看着他,輕聲道:“不要動我。”
厲烨舟呆滞,手僵住,眨眼間思緒亂飛。
不要動我?柔煜川生氣了,厭棄他了,不允許他再碰他了。
厲烨舟心底絕望沸騰,慌裡慌張地松開浴巾,又不知道自己的一雙手該放到哪兒去,局促地舉在柔煜川的身體兩側,再看柔煜川的臉色——
依然平靜到不真實的地步。
這樣的柔煜川叫人害怕。
厲烨舟的臉色瞬間蒼白無色,通體發涼,恐懼到了極點,腦子嗡嗡一片,開始不受控制去想失去柔煜川會是怎樣。
是天地崩塌,是神魂俱滅……
是絕不可以想象,一想就會死的禁地。
不對,不對,不能這樣……
“柔……”他嗫嚅,試圖打破可怕的寂靜。
“記住我說的話。”柔煜川往前踏出大半步。
輕輕的風掠過,浴巾與睡衣一同滑落在地,發尖的水珠随着動作輕輕晃動,然後滴落在熾熱相碰的嘴唇上。
柔煜川吻上厲烨舟。
不再是吻在額頭唇角,而是實打實地緊貼着嘴唇,用力到臉部微微變形,臉頰被擠出鼓鼓囊囊的一團。
厲烨舟的腦子沒轉過彎兒來,覺得是自己恐慌到了極點,腦子自動産生自我保護意識,眼前的一切都是由此産生的幻覺,一點兒也不敢動,怕一動就醒了,然後發現現實裡自己正被柔煜川按在地上猛錘。
柔煜川的拳頭,殺傷力很強。
一拳打碎過星際海盜的頭骨,腦漿碎骨齊飛,當場暴斃。
一拳砸爛過敵方的控制台,讓敵方徹底陷入癱瘓,數千無人戰機如流星墜落。
雖說有武器,但柔煜川偶爾更喜歡這樣,面無表情、優雅利落地使用最原始的手段,完事後慢條斯理地用消毒紙巾擦手,暴力美學展現的淋漓盡緻。
不過被錘也是他活該如此……厲烨舟一個激靈,更依賴唇上的那點溫度。
柔軟的唇輾轉,舌尖掃過唇峰,描摹着形狀,而後往唇中間輕輕一碰,試圖撬開關隘。
小小的舉動,驚得厲烨舟虎軀一震。
幻覺過于美好,好到他該張嘴回應才對,可是又怕被驚醒,隻好緊閉着嘴不動,感覺自己是個臭不要臉的無恥之徒,這種時候了還敢肖想柔煜川的親吻。
“……”這情況,是柔煜川沒料到的。
厲烨舟的嘴巴像堡壘,固若金湯,撬半天愣是沒撬動。
他久攻不下,幹脆一把掐住大惡狗。
沒穿衣服的好處在此刻體現,毫無阻礙的精準攻擊。
考慮到他今後一百年多年的性///福生活,出手掌握分寸,夠疼就行。
男人最脆弱的地方遇襲,厲烨舟本能地張口痛呼,他趁機侵入口腔。
“唔……”厲烨舟驚愕地瞪大眼睛,猶如一團火在口腔中爆裂,攀纏上他的舌頭,觸感太真實,怎麼感覺好像不是幻覺……
人人眼中無所不能的柔指揮官在吻技方面,其實尚未開竅,吻得笨拙,毫無章法。
他沒學過,沒研究過,也沒從和厲烨舟的初吻中摸出門道來。
隻是沖破束縛,遵從本心,率性而為。
舌尖橫掃,化作蜜糖,在唇齒間盤桓,由咽喉而入,充盈心田。
厲烨舟得到夢寐以求的吻,卻懵得徹徹底底,手足無措。
不光是柔煜川不讓他動,他現在是想動也動不了,手腳發麻,整個人輕飄飄的。
懂了,這不是幻覺,而是一場美夢。
厲烨舟縮瑟一下,如果不是夢該多好……
柔煜川挑逗半天,沒等到厲烨舟主動反饋,叫他不要動不是一直不能動,平日的機靈勁兒呢?
他猛地一咬厲烨舟的嘴唇。
刺痛中,厲烨舟如大夢初醒,終于意識到這不是幻覺,也不是夢。
他下意識地後退,想看看柔煜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