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場合,又逢節慶,和我們也不用這麼拘束。”
女人語氣溫和,笑意和煦,面容卻清冷淩厲,琥珀色的眼眸深邃,眉間的鋒銳更是讓人難以直視。
滿場的錦繡華光,紙醉金迷,掩不住周身淬雪般的凜冽。
站在權力與欲望的中央,被萬千目光瞻仰、注視,被無數人心猜測、揣摩,被陰謀和野望舉托,被抱負與理想包裹,而造就的最耀眼星辰——C國曆史上最年輕的總理,建國以來唯一一位軍方出身的首席領導人。
靳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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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之時,饒新夏告别了貝阮和貝母,繼續乘車被送回離着200米遠的自家。
月光清冷,白色小樓幽幽綽綽,屋内亮着燈。
目光在不遠處的暗影裡掃過,饒新夏斂了下眸,進門換鞋,喊了一聲:“我回來啦。”
沙發上的女人笑看她一眼:“怎麼比我還晚?”
“哎,貝伯母拉着又聊了好久。”
受到長輩摧殘的Alpha無力地躺倒,半阖着眼眸問道:“你今天要回來,為什麼之前讓我去J市?”
沙發上的人從書本裡擡頭,觑了她一眼:“你不要去看你媽媽麼?回來後打過一個電話麼?”
饒新夏坐起身,解釋道:“我媽往實驗室一鑽,手機都丢保險櫃裡的,我打電話她也接不着呀。”
她往後一滾,靠在軟墊上,随手拎過一隻可達鴨抱着道:“我都是等她電話召喚的嘛,我又不像您,還有專線可以打進去。”
“瞎說什麼呢,哪有那種專線啊。”
合上手裡的書,女人似笑非笑看着她:“你貝伯母說,你和貝阮求婚了?”
被這話吓到一個驚坐起,饒新夏瞪着眼問道:“什麼?我求婚?”
清凜的眉間露出一絲疑惑,“你沒有麼?”
“我……”饒新夏話音卡殼,張着口愣了半天,說道:“我隻是答應,畢業後考慮結婚的事情。”
對方點了點頭,溫和問道:“所以,你是想好了?”
饒新夏坐起身子,鄭重點頭道:“我早就想好了,隻是還需要一段時間。”
望着神情認真的女兒,女人合上了手裡的書。
“嗯。既然是自己決定好的事情,之後就不可以有任何後悔。”
饒新夏還沒來得及表态,她話音一轉:“不過,你們畢竟還沒結婚,又是在人家家裡……能不能,稍微收斂一點?”
饒新夏:??
“不是,我沒有……”
自家母親眉心微皺,深表疑惑。
饒新夏有口莫辯,有苦難言。
漸漸地,年長的Alpha臉上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你,不會是……”
年輕的Alpha瞳孔地震,抓着可達鴨憤然起身。
“我去洗澡了!”
走到樓梯,她又轉頭:“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一早。”
“啊?”饒新夏垮着臉,又行了回來。
“那我過兩天再去J市吧。”
提議被淡淡拒絕。
“我後天要去G省,臨時調整的安排。”
看着女兒撇下的嘴角,眼裡藏起的笑意露了出來:“你就在家陪貝阮吧,元旦後我會去A國的。”
“哦?做什麼?”
“訪問,中途應該能找機會見一面吧。哦對了,你媽媽元旦後也要去A國的。”
“我怎麼啥都不知道?”
“因為你有其他在意的人了,就不是那麼關注我和你媽媽了。”
饒新夏呵呵兩聲:“好個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倆想二人世界,根本沒算上我吧。”
這兩個人悄摸摸定行程的時候,絕對沒考慮過她!
被戳中心思的人勾了絲笑:“體諒一下,見個面不容易。”
“哼哼。”
面上不愉,心裡也知道她倆見面各種困難,并沒有真的在意。
“所以媽媽去A國幹嘛呀?”
略微思索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語氣回道:“學術交流訪問,好像會去你們學校附近的。”
“不是來我們學校,而是去我們學校附近麼?”饒新夏眨了眨眼:“MGH?”
“好像是。”
“呃……”
“什麼表情?”
“啊……那個,嗯……”
饒新夏有些尴尬,她還沒想把這件事告訴家長。
知女莫若母,何況饒新夏某些方面和她如出一轍,對方在提到醫院的情況下支支吾吾,實在令人生疑。
琥珀色的眼眸虛了下,“饒新夏,你是不是……”
咽了咽口水,饒新夏乖乖坦白:“去年秋天,我腺體出了點問題,去看過醫生了,就是單純的信息素強度問題,不嚴重。”
“嗯,繼續。”
“我和媽媽彙報過了,她說多睡覺,少吃藥,保證生活規律,健康飲食,沒什麼大事情的。”她望了一眼面前的人:“你當初不也沒事麼。”
對方悠悠望着她:“那确實,你們現在可使用的藥物選擇,比那時的情況要好多了。”
“哦對,藥快吃完了,得讓媽媽再幫我寄一點。”
“饒新夏。”
柔和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
“嗯?”
“你既然沒有想好深度結合的事情,為什麼答應結婚?”
年輕的Alpha垂下了頭,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我不是沒有想好。”
她看着自己的母親,緩慢地眨了下眼,眸中柔光漫漶。
“我隻是希望她能夠想清楚,她對我的感情,究竟是源于自小的習慣,還是對抗家庭的反叛。我們之間夾雜了太多不純粹的東西,可能連貝阮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其實并不是一定要選擇我。”
她去年秋季和貝阮解釋的那番話,其實不僅僅是自私地想要實現自我追求。
她不敢明說,但卻更想提醒的,是一直還不自知的貝阮。
人在慣性中遊走,會逐漸分不清内心的方向。
何況,那方向從一開始就是被誤導過的。
貝阮順着那道軌迹已經走了太遠,她在對方身邊陪着,看着,卻因為私心不想去叫醒。
可深度結合是何等重要的決定,她不能再任由貝阮蒙着頭,沿着過去的道路,和她人的指引,與她一起繼續走下去了。
她希望貝阮能夠真正想清楚,在擺脫一切的幹擾下,在驅散家庭、慣性和信息素的迷障下,獨立做出符合本心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