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晨光明媚,周圍的擊球聲利落而流暢,腳邊的黃色小球彈跳着滾落一旁。
穿着白色運動服的人自另一側走近,蹲下撿起小球,轉身自空中抛出一個漂亮的弧線,遠遠丢回了隔壁訓練場,對方拿拍子接了下來,對她們揮了揮手。
面前的女人身姿挺拔、肌肉輪廓清晰,握着球拍的手臂線條流暢而優美,帽檐下那張臉五官精緻,卻有些過分柔和。
一個少見的,渾身上下,絲毫沒有體現出任何攻擊性和壓迫感的Alpha。
“傅小姐,休息一下麼?”
饒新夏從座椅上拿了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向她詢問。
“好啊。”
早上八點過來,到這會太陽已經有些熱意了。
雖已是深秋時節,正午的氣溫還是接近二十度,今天又是個大晴天,日光下兩個小時的擊球跑動,她的體力其實有些撐不住了。
但對方在那麼忙的行程中抽空陪她練球,總不好開口示弱。
眼前遞來一瓶運動飲料,傅予年接過,輕聲道了句‘謝謝’。
“傅小姐的運動天賦很好,不過一個月就能有這樣的成果。”
耳邊傳來輕柔的聲音,擰開瓶蓋的人頓了下,低低笑了聲。
“不是饒總一直在滿場跑,陪我練球麼。”
初學者天賦再好,落點穩定性也不夠,要是沒有一個技術好的陪練,基本就是滿場淨撿球。
隻是她的落點不穩定,對方的落球區域卻必須足夠精準。
這樣的喂球之下,就連饒新夏這樣體質絕佳的Alpha,斷斷續續兩個小時後也弄得滿頭是汗。
不過多虧了對方毫不吝啬體力,回球路線标準又妥貼,她這次感覺找得非常不錯。
“雖然落點還有些亂,但可以感覺出,傅小姐有意識在進行區域壓制,能有這樣的控制與手感,再練幾個月,拍戲的時候姿态就會很好看了。
對方語氣溫和地評價着她的表現,言辭客觀,又自然帶了點嘉許和鼓勵。
這樣的态度,讓傅予年忍不住好奇開口。
“饒總對所有人,都會這樣細緻麼?”
饒新夏微微笑了下:“怎麼會。”
傅予年微微眯起眼,直白問道:“所以,是覺得心中有愧,有意補償麼?”
陰影下的眼神流露出一絲微微的驚訝,似是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直白。
饒新夏斂下眸光,沒有說話。
如身旁的人所言,她的确還沒有習慣,如此直接地,出于自己的利益,去剝奪她人的夢想。
那些年,和她在金融市場上做零和博弈的對手,都是自願下場的野心家,她無需附帶多餘的情感去面對他們。
但身旁這個人不一樣,她是被自己引下場的牽連者。
她們的确做了看似平等的交易,但那天的情況,又何嘗沒有自己有意的引導。
由于符合利益條件,就可以設計、引誘,将目标捕入籠中。
那是獵人對獵物的做法,不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
她還沒辦法習慣,這樣去對待另一個無辜的人。
“傅小姐,是為什麼想做演員呢?”
沉默着的人,突然問起了一個遙遠的問題。
傅予年有些怔然,半晌後才慢慢說道:“饒總對這個感興趣?可能是個有些漫長,而且無聊的故事哦。”
溫潤的眸子望向了她:“我想聽。”
她或許,還想給自己最後一個機會。
傅予年看到了那雙眼裡複雜的情感,心口似乎有些酸澀。
陽光下更顯明媚的桃花眼彎了彎,她仰頭望了望飄着大片白雲的晴空。
“其實,我們家隻有我一個Omega,再往上,就隻有太奶奶是了。所以我的家人們,都不知道該如何養育一個分化為Omega的女孩。”
“我們那邊和H市這樣的大都市不太一樣,和外界的交流比較少,對于很多事情有自己的習俗和觀念,也沒辦法那麼快地感知世界的變化,習俗……總是變遷得很緩慢。”
她笑了笑:“不過,我的家庭不是那種古闆封建的環境,父母都很愛我,家境也還算優渥,從小沒有怎麼吃過苦,吃穿也都是同齡人中最好的那一批。”
豔麗的明眸中現出幾分無奈。
“她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給一個Omega更好的支持,和愛。”
“饒總是哪一年出生?”她轉頭問道。
“X048年。”
“那饒總比我大五歲。”
傅予年眼神裡帶了些許驚訝,公開資料裡饒新夏的個人信息很少,她一直以為對方應該和自己同齡。
“那饒總應該記得更清楚,E062年起,國内發生了一些事情。”
那時她剛讀小學,其實對那些新聞和大人的談論,都沒什麼記憶了,但饒新夏都快初中了,應該會印象更深刻一些。
饒新夏明顯愣了一下,随即斂了下眸,眼神有些晦暗起來。
E062年,對她而言也是一個特殊的年份。
傅予年沒有注意到對方細微的神情變化,繼續講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