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心中已經有譜兒了,隻是始終不願意相信罷了。
祁讓眸子黑沉沉的,帶着些江謹承看不懂的情緒,江謹承在他眼前揮了揮手,“哥?”
“方才走神了,你這邊進展還順利吧?”
江謹承小表情透露着些心虛,尴尬笑道:“除了身份暴露之外,其他,都還挺順利的哈哈哈。”
祁讓倒也沒有很驚訝,對他來說江謹承暴不暴露都無所謂,原本要他變裝進來,隻是因為自己現在的窘迫境況不便出面。
可現在來的人是柳青山,那這個面他就是不露也得露了啊。
不過祁讓還是理解錯了江謹承的意思,打趣道:“你打扮成這樣韓盧都能看出來?我還真小看他了。”
“不是韓盧,是那個瞎眼老太。”
“嗯?”他停下了手上翻書的動作。
江謹承繼續道:“我一進門,她就湊過來說知道我是男的,可瞧着好像也沒有要揭發我的意思,韓盧說要查賬的時候她也很配合,你說她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啊?”
“裡面的人太複雜,依我看還是……”
“他媽的,太子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哪來的太子妃!養你們幹什麼吃的,這種謊話都能信?”
一個粗犷的聲音打斷了祁讓的話。
祁讓耳尖微微一顫。
緊接着房門被踢開。
大嗓門将軍身披鎖子甲,用暗紅色的粗布條盤了個發髻,兜鍪單手抱在懷裡。
那門被他踹得四分五裂,一進屋他就大喊:“哪兒呢,讓我看看我這傳說中的外甥媳婦兒到底長啥樣!”
“嚯,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将軍悶哼一聲,自信地朝着書架走去。
右手握拳發力,一招震天響地的隔山打牛,書架直接在離他三米開外的地方倒下裂開了。
書本散落一地,擊起大片灰塵。
将軍卻紋絲不動,扯起一邊的嘴角笑了笑。
可惜笑容并未持續太久。
塵埃散去,眼前的畫面直接讓他人都傻了。
隻見殿下摟着一名女子,身上衣袍散落。
一個敞着胸膛一個露着肩膀,女子瑟縮在他懷裡。
唇上的口脂都還在太子嘴角未被擦去。
司空靜文緩緩擡起眼皮,用拇指拂去那暧昧痕迹,轉頭冷冷地道:“看夠了?舅舅。”
***
誰敢相信平日裡禁欲冷漠的太子居然大晚上在這演活春宮,皆捂着眼睛退了出去。
柳青山愣在原地,立刻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行為實在冒犯。
連忙抛下手中的兜鍪,雙膝跪地,頭深深地埋下,顫聲說:“臣……臣有罪,不知太子殿下在此,冒犯了。”
江謹承眉毛皺了又皺,接着松了口氣:“喂,他好像把你認錯了。”
祁讓不慌不忙地演下去:“可能,我跟太子長得确實像吧。”
松開江謹承,祁讓緩緩走到柳青山面前。
沉默了許久,才伸出手将他扶起,語氣倒是平和:“舅舅,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孤知道你是出于對孤的關心,但今後行事,還是要謹慎些。”
柳青山站起身,心中的震驚漸漸平息,
“是,臣謹記。”
祁讓微微點頭,轉身在椅子上坐下。
見柳青山還在盯着這位“太子妃”,他忙朝江謹承使了個眼色,江謹承接收到暗示後,像沒了骨頭一般軟進祁讓懷裡,羞答答地喊了聲:“殿下~他是誰啊?”
!
聲音一出,兩人的笑容皆凝在了臉上。
相互愣了一愣。
該死,差點忘了變聲丹隻能維持兩個時辰,今天的藥效已經過了。
柳青山眼睛微微眯起,問:“外甥媳婦兒這是?”
“還不是你嗓門太大,她被吓壞了。”祁讓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柳青山顯然不相信,非要過來瞧個究竟,祁讓便用外袍将“太子妃”緊緊裹在懷疑,擡眸瞪着柳青山道:“就站那說。”
“行行行,看你,當寶貝似的。”
柳青山也拉了把椅子在對面坐下,“沒想到外甥媳婦兒居然這般小鳥依人的性格,聽下面說今日娘娘帶着衛率來勢洶洶,好不威風啊,方才一瞬間,還以為是臣記錯了。”
“話說殿下不是在高丘嗎,怎麼回來了,莫非,是陛下願意召見你了?”
“沒有,孤是偷偷回來的。”
“為什麼?!”
柳青山坐不住了,“嗖”地站起來,“可是京都出了什麼事?”
“不是,不管發生什麼,你也應該跟舅舅說的呀,舅舅幫你擺平不就好了,何必親自跑一趟落人口舌。”
“那孤倒是想問問舅舅了。”祁讓放下江謹承從椅子上起來,背手質問說:“舅舅一向不過問屋門之事,怎麼今日一來,卻發現這别院竟是舅舅在主事。”
“孤很是好奇啊。”
“殿下,這……”
柳青山說着看了看江謹承,心中還是有顧慮。
祁讓也用餘光瞥了身後一眼,道:“太子妃不是外人,但說無妨。”
“好吧,事情是這樣的。”
“當初你把屏岚華苑交給了你那門客李公子,後來讓我給打發走了。”
“我是覺得這畢竟是陛下賜給你的别院,哪兒輪得上外人來摻和,舅舅這麼做,也是為了讓你省心嘛。”
“外甥媳婦兒你說是吧?”
江謹承重新吞了變聲丹,但沒說話,撇開眼望那燭火懶得搭理,搞得柳青山有些尴尬。
“那舅舅還真是叫孤省心。”祁讓嘲諷似的輕笑一聲,緊接着說:“舅舅知道他們私底下用孤的宅子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