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怕路上再出什麼差池。
祁讓便命韓盧也跟着一道去。
隻可惜上次事件之後,韓盧已經被天子罷了職,現在沒有權限調動東宮衛率府。
……
沒過多久,陶春醒了。
宋序各種安慰勸解,才哄着陶春又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據陶春說,自己和杜戎期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夫妻。
參加科考以前,杜戎期窮得叮當響,多虧了陶春家一直在背後扶持。
婚後他回到本地做了司戶參軍,夫妻二人的感情也不錯,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兒子。
然而好景不長。
本以為,有兒子之後杜戎期會像其他當爹的一樣很高興。
可自從孩子落地那天,杜戎期都并不願意跟孩子親近。
說是孩子的生辰八字不好,克他。
其實命理這東西吧,也不一定準,就當是個安慰,趨吉避兇嘛。
但偏偏那幾年不知為何,杜家總走黴運。
開始是老兩口出意外離世。
後來知州府的通判因為醉酒傷人,差點連累杜戎期也遭受牢獄之災。
為了擺平此事,杜家可沒少花錢。
在這後不久,杜戎期也染上了咳血病,不知道還能有多少時日可活。
杜戎期對這個兒子便更加讨厭了。
恰好就在那年,玄同教來了臨川。
杜戎期結識了玄陰真人。
玄陰告訴他,解鈴還須系鈴人,若想要破了這命局,就得先把兒子留在教中焚香禱告,九九八十一天之後方可解脫。
杜戎期信了,他把兒子送過來。
在他看來玄陰确實有能耐,那個所有大夫都為之搖頭的咳血病,居然隻是吃了一段時間的丹藥,就能莫名痊愈。
真當仙人下凡也。
以八十一天為期,陶春苦苦等待,終于在兩個多月後來觀中接兒子。
不想玄陰卻又換了另一套說辭。
“令郎已悟出了萬象之法,切不可斷了修行,以後都得留在教中作聖子。”
杜戎期現在已經完全被玄陰洗腦,對方說什麼他都信,陶春沒辦法隻能就範,每年都會和杜戎期一起來參加青詞宴。
雖然見不到兒子,至少也能解解相思之苦。
如此了過十餘載……
直到今年。
二人又一次因為兒子的事發生争吵。
陶春死活要讓杜戎期去找玄陰,讓他把自己的兒子給交出來。
杜戎期被逼急之後說出真相,“那孽障已經死了,你若是不死了這條心,那便下去陪他!”
杜戎期動了殺心。
陶春為了逃命便從床上拿起瓷枕砸暈了他。
之後就是眼前“天降神火”這一幕。
四人自然不信有什麼神火。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們将這間屋子仔細搜查了一遍。
别說,倒還真叫幾人發現了些疑點。
柳司珩本想坐下倒杯水潤潤嗓子,卻看到了桌布上有些水漬。
“嗯?”他搖了搖茶壺,發現裡面根本沒有水。
柳司珩便從袖中掏出一塊白色的帕子,用力将布料貼到了水漬上,讓桌布的液體能很快進入到帕子裡。
果不其然。
是紅的。
這桌布顔色很深屋中光線又暗,若不是正巧坐下來,應該很難發現上面的血迹。
“你們快來看。”
柳司珩說:“這血迹還沒幹,杜戎期遇害的時間應該不長。”
“看這噴灑的形狀,兇手是将杜戎期摁到桌上行的兇?”
“讓開讓開。”說着,江謹承就翻身躺到了桌子上。
一隻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模仿掙紮的受害者,這桌子不高,哪怕躺下腳面也能完全沾地。
他疑惑道:“那陶春瘦瘦小小的,杜戎期如果想推開她,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或許真兇不是陶春。”祁讓從宋序頭上拔了跟發簪欺身而來,搞得江謹承瞬間紅了臉,把頭别到一邊。
祁讓沒發現,仍舊用簪子在江謹承胸口和脖頸間比劃。
“重點是血量為何那麼少,看這個血迹的飛濺,被刺入的位置隻能是動脈,就算他被割的是喉嚨,也不應該啊。”
宋序眉頭緊鎖,似乎發現了什麼。
忽然,他眼神一亮:“老江!你往下移一些,杜戎期沒你那麼高。”
江謹承便聽話将身子挪了一步,“現在行了吧。”
此時祁讓手中的發簪正舉在将謹承的鼻梁下。
幾人立刻恍然大悟。
仿佛那一幕就發生在自己眼前。
兇手掐住杜戎期的脖子往桌上摁,是為了不讓杜戎期發出聲音。
他手起刀落,直接把刀插進了杜戎期口中,再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讓更多血液流出來。
這套動作幹淨利落又十分耗費體力,大概率不是陶春所為。
可她說自己一直沒出過屋,就應該是目睹了全程才對,但她對這些似乎不曾提過,就算說她隐瞞事實,偏偏她又有癔症。
啧,真是兩頭難辦。
“當然,也不能僅憑一塊血迹就妄下定論。”柳司珩說:“兇手既然故意把官印留下,想來并沒打算隐藏死者的身份,甚至他希望我們能認出杜戎期。”
宋序:“可為何又要把杜戎期藏起來,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祁讓從江謹身上下來,不疾不徐地理着衣袖,凜聲道:“先找到杜戎期,不管怎麼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柳司珩:“嗯,這樣吧,序序你和謹承再去看看陶春,然後找這層樓的其他人了解了解情況,我和祁讓去後院,兵分兩路。”
老毒物還在後面,得先把他處理了,免得夜長夢多。
宋序一聽,倒也沒多問。
敲了敲桌子對江謹承說:“趟舒服了嗎,你在這發什麼呆?快些走啦。”
江謹承恍了下神,跌跌撞撞地從桌子上翻爬起來,顯得有些笨拙。
“哦、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