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讓眉毛上揚,形成一個倒八字形。
對此很是不解。
“兩男一女?難道說當時房裡除了杜戎期和陶春,還有其他人?”
宋序拍了拍桌子,情緒有些激動。
他站起身一條腿踩在凳子上,“重點就在這!”
“從始至終,都沒有别人進去過,但老伯非說他聽得清清楚楚,那就絕對還有三個人了。”
“既然笑忘書和喂馬工說的完全不一樣,當中肯定有人說謊了。”柳司珩垂睫,拖着尾音思考了下,“若是後者,他虛構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男人出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宋序歪了下頭,攤開雙手反問柳司珩:“可他的動機是什麼,别忘了,這老伯可是在望仙樓喂了快二十年的馬,杜戎期又是第一次來望仙樓,二人之間能有什麼深仇大恨。”
顯然他對柳司珩的推測并不買賬。
江謹承道:“光在這瞎猜有什麼用,回隔壁重新看看不就知道了。”
“唐先生不是總說什麼勘驗檢驗,細心而矣,肯定是你們上次沒搜仔細才遺漏了重要線索。”
柳司珩彎腰攬過江謹承,“可以啊,幹脆讓蘇先生把你送來我們北院得了,你我上陣父子兵,指定能在聽雪堂出人頭地。”
江謹承斜眸看了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緩緩将劍拔出幾寸,一字一頓道:“你知道杜戎期怎麼死的嗎?”
柳司珩連忙用牙齒咬了下舌頭。
嘶,那得多疼啊。
他默默收回手,轉身鑽進了另一個的懷裡:“宋大夫,突然胸口疼。”
宋序:“吃多了撐的吧。”
***
其實這屋子昨天已經檢查過。
但确實可能正如江謹承所說,當時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紙人周圍,并沒有注意到其他地方的細節。
比如……床縫中男人的腰帶,還有木櫃上完好無損的花瓶。
最先是宋序在床縫裡摸出了這根深藍色腰帶。
杜戎期的身上和包袱裡的衣物都是淺色居多,這根腰帶顯然不是他的風格。
難不成,陶春還與别人有染?
這時,祁讓突然茅塞頓開,“我明白了!事情,肯定是這樣的。”
其實笑忘書并不是路過,他知道陶春會來,所以哪怕自己身無分文,他也得住進這望仙樓裡。
因為他,才是陶春念念不忘的舊情人。
案發時,陶春先用藥弄暈了杜戎期,等笑忘書演出完離場上樓,二人就翻雲覆雨情意綿綿。
誰知藥效太淺,杜戎期中途醒來看到了這一切,而後三人扭打在一起。
情急之下,笑忘書拔出短刀,活生生插入了杜戎期的喉嚨。
……
宋序聽完有些無語:“大哥,笑忘書跟老江差不多歲數,兩人還差着輩兒呢,你敢不敢編得再離譜一點?”
“這種事宮中并不少見。”
祁讓頓了一下,連忙找補:“我是說,很正常。”
“哪兒正常了,陶春娘子隻坐在那裡,便我見猶憐,怎麼可能是這種人。”江謹承開始顯擺,“依本大爺看,當時情況是這樣……”
陶春長相美麗,隻是第一眼,那喂馬的老頭兒就盯上了她。”
老頭提前在杜戎期碗裡下了藥,待杜戎期倒下之後,他闖進屋中欲圖謀不軌。
就在這時,杜戎期醒了,遂與老頭兒拳腳相向。
但老頭兒也并非空手而來,他掐住杜戎期的脖子往桌上摁。
突然,寒光一閃,老頭拔出短刀。
……
江謹承得意道:“這樣是不是合理多了?”
宋序砸吧砸吧嘴,不知該說什麼好。
“老江你有毒吧?祁讓在你的襯托下居然都顯得靠譜多了。”
祁讓握拳在嘴邊輕咳了兩聲,許是有些尴尬。
江謹承不悅道:“怎麼,本大爺的推斷有問題嗎。”
柳司珩扶額:“果然一床被子睡不出兩種人,要不你兩能分到一屋呢。”
“先不要往那些離譜的方向琢磨,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證明的是笑忘書和喂馬工,到底誰說了謊。”
“既然喂馬工說聽到了花瓶被打碎的聲音,可你們看,這屋中所有的花瓶有哪一個是壞的?”柳司珩折扇一揮,讓他們看清楚屋内所有的花瓶。
皆完好無損。
江謹承:“你認為是老伯說了謊?”
“非也,他說的應該是對的,但他聽錯了,屋裡被打碎的并不是花瓶,而是茶壺。”柳司珩的目光重新回到桌子上。
“我昨天就覺得奇怪,那血都淌到桌布上了,我們進來時桌上的茶壺卻完好無損,這說不通。”
祁讓:“這種茶壺每間屋子就隻有一套,如果這間的碎了,那麼眼前這一套肯定是兇手行兇後又從自己房間搬過來的,為了僞造行兇現場。”
祁讓說完,宋序寫手記的手倏地停了下來。
回想起昨天下午,他和江謹承去笑忘書房間時,笑忘書的桌上就空無一物。
當時宋序還借用桌子寫了些東西。
那會兒沒覺得有什麼,現在想來……
“笑忘書。”宋序說,“他房間裡沒有茶壺。”
祁讓:“你确定嗎?”
宋序認真道:“當然确定,我看得清清楚楚,桌子上就是空的。”
***
對于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笑忘書自然知道即将發生什麼,但他内心沒有半點波動。
枕着手臂躺在軟軟的香榻上,一塊銅闆在他指縫間來回遊走。
江謹承想破門而入,卻被柳司珩用扇面将他與門分隔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