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财,财——”
“财來——”
近些日子的大動作,讓商雨霁體會到了傳說中的花錢如流水。
嘩啦啦攔都攔不住。
留下日常開銷的部分不動,能花的錢她努力一份錢掰成兩半用。
幸好她有先見之明,讓王四與揚州的幾座酒肆掌櫃做了菜譜的生意,用酒肆分成維持家用。
當下的菜譜以煮,炖,烹為主,還未開發出體系化的炒法。
炒需要熱油燒鍋,而現在的生産水平不足以讓百姓自由吃油,能出油的動物油脂過于昂貴,因此炒菜的菜譜在酒肆中針對的是富貴人家。
算是給有錢人家嘗嘗鮮,理所當然,重油重鹽的炒法迅速征服了一大群常年清淡飲食人的味蕾,火熱程度到了酒肆因備菜不足,每日限購的地步。
也為商雨霁補充了肉眼可見幹癟下去的錢袋子。
商雨霁坐在書房的紅木凳上,閉着眼揉着皺起的眉心,片刻,書房外傳來敲門聲,隔着門的聲音有些沉悶:“阿霁,我可以進去嗎?”
“你進來吧。”
一身靛藍色長袍修飾得人高纖細,全身上下僅腰間佩戴玉佩的少年一手推門,一手背于身後。
他走了幾步,停在書桌前,漂亮的狐狸眼眨巴幾下,朱唇微抿,他把藏于身後的手伸出,遞到她面前,張開手掌,是一個有些鼓起的稍舊錢袋。
商雨霁:“我不是給你買了一個新錢袋嗎?怎麼還在用它?”
江溪去抓住她另一隻手,攤開她的手掌,将錢袋放到掌心:“新的那個在屋裡,兩個錢袋都是阿霁送的,我有好好收着。”
錢袋落在掌心上,不輕不重,她掂量幾下,詢問道:“你給我你的錢袋做什麼?”
他解開錢袋的繩索,露出裡面交疊的碎銀:“這是我兩個月的工錢,阿霁先拿去用吧。”
最近幾天他見阿霁為了銀子的事情不高興,他也跟着難受,所以決定把攢的銀子都給阿霁,希望能幫上她的忙。
“不過,阿霁拿走銀子,要把錢袋還給我,我要拿回去保管。”
被他這樣一鬧,商雨霁笑出了聲,這幾日的煩悶随之消散不少:“我又不是那種貪了銀錢還要昧下錢袋的人。”
錢袋被推了回去,江溪去不語,隻一味把東西塞進她手裡:“有了這些銀錢阿霁就不會不高興了,我想看阿霁開心的樣子。”
“好了,咱家沒窮到需要動用你私庫的地步。”他似乎沒有被說服,但減輕了手中的力度,商雨霁換了一種說法:“你先收回去,我要是哪天嘴饞,想吃玉露團,還要你給我買呢。”
話畢,江溪去才收回錢袋,又貼近問道:“阿霁現在想吃玉露團嗎?我去買。”
距離一拉近,像是江溪去把自己送到她的手下,商雨霁不客氣地戳着他左臉頰上的紅痣:“過會兒就要吃飯了,不好好吃飯可是會被趙嫂說。”
“我有好好吃飯的。”江溪去語氣抗議,但并未阻止她戳臉的動作,甚至握着她的手腕,帶她的手掌覆蓋住自己的臉側,主動蹭了她柔軟的掌心。
商雨霁沒有收回那隻被他抓走的左手,伸長了另一隻手,拿起放在桌面上的蒲扇,随意扇動。
梅雨季潮濕悶熱,她在每個屋裡顯眼的地方放置了各式扇子,其中以蒲扇居多,方便使用時取用。
每到這時候,她都會懷念現代社會便利的空調冰箱和風扇,簡直是度夏神器。
好在長公主采用了分店的想法,已經派人前往揚州,準備在揚州考察地塊,再決定辦制冰分部。
前期制冰的流程要把控在長公主手中,因此制法需要工匠保密,從選地選人再到經營,耗時耗力。
商雨霁沒有充足的精力,但還是能做出幾盆冰塊來,暫時在府裡人員常駐的地方擺放。
冰塊用來乘涼後,還剩些可以制成冰飲,一口冰沙楊梅汁下肚,沁人心脾,舒爽極了。
可惜不能多喝,容易貪涼生病。
倒是可以讓趙嫂再研制些新口味,滿足口腹之欲。
商雨霁想着午飯後來上一盞冰飲的事,沒注意到江溪去松開抓握住她的手,拾起另一把扇子,調整到能讓兩人同時吹到風的角度,慢慢扇風。
直到半邊臉拂來涼意,她意識過來,微轉看去,瞧見的就是一雙直勾勾盯着她的眼。
恍惚間,那雙眼在對視的一刻瞪大,又在下一個呼吸裡盛放笑顔,配上靛藍色的長袍,更像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小公子,對任何事情都抱有最大的好奇和善意。
“阿霁,這個風可以嗎?需不需要我加速?”
“這樣就行了。”
微風吹過半開的木窗,帶來昨夜雨後濕潤的氣息,商雨霁攤開賬本,在江溪去安靜的陪伴中,沉下不再煩躁的心,又仔細算起賬來。
.
荊州刺史府。
刺史李萬景面帶遲疑,細細掃視信中的内容,無論再如何看,他也看不出花樣來。
“李大人,您找我是出了何事?”
李萬景平日裡嚴肅的面容罕見地帶上幾分迷茫,屋裡的人早被他遣了出去,當下僅有他和主簿二人:“你看看這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