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别沖動。”老頭一煙杆啪嗒在他手背上,摁住他的手。另一手抽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動,“老頭可沒說你一生無财運,不,你有,你命帶一筆不菲的偏财。”
段從星聞言眉眼彎起:“這話你不早說。”
“等下。”他眉毛又豎起,“你說的偏财?是指不義之财?”
“對對對”老頭捋了捋拉碴的胡子,笑,“若再說的詳盡些,賣主求财。”
段從星所有怒氣被他這話吓散,他忙擺手否認:“老頭你莫要胡說,我是不可能背叛主子的。”
說着,他回頭,見南芝二人都齊齊擡眼朝這處看,面色更是白了兩分。
老頭笑着又抿口煙嘴,點頭道:“榮華富貴斷頭台亦或者一如當前。以你的性格,老夫想,你會铤而走險,這就是你的劫難。”
說罷,老半仙再次朝他伸出手。
段副手一掌揮開老頭那礙眼的、幹瘦蒼老的手。
“别瞎說,哪怕工錢再低,我都不可能會賣主求财的!”他說的正義凜然。
“對,工錢低?”
東方潛打了個哈欠,眼睛半眯,瞥向段雙星。他竟不知,段從星竟對自己還是積怨已久。
“不低,不低!”段副手擺手否認。
“噗呲。”張半仙沒忍住發笑。
段從星本就惱這嘴裡沒兩句好話的老頭,他斷斷是不會再給錢了!但是眼下,他又不能當着主子的面,真的惱羞成怒掀攤子。想起此行還有一個本地向導,他當即眼巴巴看向南芝,希望她看在一兩工錢的份上,幫自己說兩句。
南芝收到他的求助,輕歎了口氣,看向張半仙,道:“張大爺,要人命的話,可不能亂說。你還是說說,段大人這劫怎麼解吧。”
老頭面上皺紋笑成了花,眯着眼睛再次伸出手。段副手一見他這樣,忙把錢袋捂的更緊。
南芝原想将一兩銀還給段副手,畢竟她出來這趟,也沒做什麼。
但有一人速度比她快。
那人兩步上前,從段副手手中取過荷包,直接放在張半仙手中。
“說清楚,還有……”他側身讓出南芝的位置,道,“也勞煩半仙再蔔一卦,就算她。”
河岸邊上,初夏的涼風撩起他鬓角碎發,他慣是慵懶的眼神,俏是山間谪仙初醒臨人間。
張半仙笑意盈盈伸手拿過那個荷包,放于手上掂量了下分量,忙不疊拆開。待看清裡頭所有金銀,他瞳孔已微微放大。
像是掙紮許久,老半仙也隻是從裡頭掏出一個小銀錠,便忍痛将錢袋子推了回去。
“他這劫難簡單,不收錢就行。”話雖說完,他眼神還黏在錢袋上,不舍離開。
“還有一求。”東方潛将錢袋推回。
老半仙猶豫許久,重新找到他那張有點瘸腿的木凳,坐下。
他也沒再碰那錢袋,隻是揪着眉目,别扭地看向幾人。
“她一普通百姓,生平事迹平淡無奇,這錢老頭我受之有愧。若貴人要問其他,老頭我也可試着掐算一二。”
“便說些平淡的。”
“她……幼年喪父喪母,幸被好心人收留,溫飽無憂。”半仙擡眼看了下,索性閉上眼睛,手上掐算,“身世的話恐再難尋蹤,至于其他……”
南芝以為他會犟到底,哪知這半仙竟跟錢妥協了。想起以前李叔經常帶她來這,就為問她身世。哪怕李叔威脅要砸攤子,半仙依舊清高孤傲,不算就是不算!
南芝不禁失笑,原是錢不夠。
等了好一會兒,半仙還是沒有開口。看他面色掙紮,咬緊牙關,半晌,還是将錢推回。
“太平常了,普通人無病無災怎樣活她就怎樣活,平靜無波瀾,算這老頭我都怕砸了招牌。”張半仙說到最後,隻剩鼻孔哼氣。
裡頭錢銀,另他難以割舍。
“前程,姻緣,财運,皆說不得?”他問。
半仙咬牙:“不是說不得,是沒什麼好說的。”
男人輕笑,隻将錢袋推的更近了幾分:“我問的就隻是這些。”
他湊近張半仙,用僅有二人能聽的氣聲說了句話。
南芝沒聽清,隻看半仙一反常态,手上錢袋像是燙手山芋,他收回手,撫住心口,震驚地看向面前男子。
見他面色不變,半仙強壓下震驚,重持那股悠哉,搖頭笑道:“貴人這想象力,倒是也适合我們這一行?隻是可惜你這命格不允許喲。”
半仙笑的勉強,站起身,一抹到那五兩銀,臉上的笑逐漸放開。
他擺擺手:“老頭我要去買好酒好煙去了,你們要等的人也要來了,有緣再會~”
說罷,老頭就要離開,段副手想攔,被身旁人攔住。
他将那錢袋丢回給段副手,旋身,面對身後議論聲起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