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有人看着自己,還是年輕貌美的女子,劉二舔了舔唇,面上當即露出一模笑,他看向南芝,不懷好意揣揣手。
東方潛自然也是看到了,他面部表情拉過南芝的手,走在她身側,帶她走近。
待走近,南芝看向那一雙賊眼仍停在自己身上的二流子,笑道:“這位叔,這是在曬太陽?”
見她還過來同自己搭讪,劉二忙點頭:“是啊是啊,天氣正好,小娘子一起不?”
劉二一看這女子穿的雖體面,卻還是梳着少女發髻,她旁邊男人看着雖唬人,跟她卻沒甚親昵接觸。
南芝搖頭,隻輕笑道:“這位叔面上這是?”
劉二摸了摸面上的傷口,再次被疼的嘶了口涼氣,他有些氣惱,又不想在小娘子面前失了體面。
“摔的,最近運氣背。”說着,劉二斜眼偷瞥了眼南芝身旁的男人,見他表情淡漠,雖牽着手,卻不曾阻止自己跟小娘子接觸。
劉二懂了,這兩人一定不是夫妻,許是兄妹。
既然人家看上自己,隻要自己好好表現一番,老牛翻身也不是不可能。劉二自以為潇灑地靠在土牆邊,抛了個媚眼。
“小娘子這麼關心我,不如你我二人屋中細聊?”
說是屋子,其實就是個破舊的土屋,常年失修,房頂都塌了幾個洞。他父母早些年就跟他斷絕關系,這處屋子,還是他搶哥嫂的。
“好啊。”南芝仍是帶着笑意,她身旁男子沒反應,她擡步剛要上前,才發現他緊緊抓住自己的手。
“沒事,你就在外面侯着,不會有事的。”
“浪費時間。”
南芝笑着湊近他耳邊,低聲道:“這樣才夠長教訓。”
見她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東方潛再沒阻攔,他松開手,雙手環胸,靜看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土牆裡。
不過片刻,屋裡便傳來男人驚呼聲。
“大人,進來吧。”
東方潛擡步進去,便見南芝将人踩于腳下,她故作氣惱道:“大人,屬下好意關心,這人竟還想強行……”
南芝還未說完,便被人一把拉過。
劉二艱難仰起頭,看向站在自己跟前的高大身形,他……他一定是被打出幻覺了吧,大人?
那些原本就在自家院中悄悄觀察二人的村民也在這時走出來,圍在身後議論紛紛。
“……”東方潛沒有出聲,他面無表情站在那兒,便足夠鎮住在場數人。
有好事者已去請了裡正,裡正見過新縣令,當即軟了雙腿,正要跪下行禮時被東方潛擡手攔下。
他淡聲道:“此僚對我無禮,态度惡劣,裡正覺得當如何處置?”
裡正覺得自己雙腿仍是軟的跟面條一樣,他靠在身旁鄉民身上,抖着聲,道:“打三十闆,逐出大河鄉。”
顧不上還在喊冤的劉二,南芝好奇看向縣令大人,他竟然不用自己的法子,這種時候暴露身份,他不像是個喜歡麻煩的人。
還未多想,人已經被人拉開。
路上,東方潛問:“本官為何不願那孩子當捕快,你可知道?”
“太小,心性不成熟。”說罷,他舉起二人握着的手,道,“你也是。”
“大人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她反駁。
“本官是男子。”
南芝愣了一瞬,當即了然,縣衙多是從京城來的年輕男子,心性不成熟的小姑娘,容易被撩動春心,是有點道理。
她懊惱地就要收回手,卻被那人用力握緊。
“近日相處,本官覺得你為人清醒,處事不驚,皇姐最喜你這般女子。”
他平靜地像是在自言自語,南芝想起那個燙手金章,心中微微吃驚。
他口中這位皇姐,莫不就是當今陛下。
“就這般吧。”他放開一直握着的手,走在前面,“本官約莫年後回京,京中不比懷南,你且好好考慮清楚。”
“大人,你我二人之間……”
“本官說的是要舉薦你入京當官,你在想什麼。”他回眸,眼底罕見地帶了笑意,一副‘本官說的沒錯吧’的得意樣。
“哦。”心虛地垂下頭,南芝方才也是認真想過,他命不久矣,她也沒兩年時間,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擡眸,入目是他俊朗無暇的側顔,任他牽着在這村中穿行。
暖風吹過,南芝也清醒了些,想起他方才的話,她問到:“大人,不是說還要去南山寺,為何還在這村中閑逛?”
馬匹還停留在李春生家門,他們這走的路,可是一直往村子另一個邊緣。
“這村中有習武之人,你不好奇?”
他說的隐晦,南芝一下聽明白了。當年那些杳無音信的人,或許就藏在這村中?這些消息應該是他在門外,同那個帶路的好心漢子交談許久問來的。
村中土道很窄,難以同時通過兩人,他們一前一後,從石牆土牆之間擠過去。
到了村尾,這兒的房屋連接着農田,一眼看去,多的是在田中勞作的農人。
大河鄉外地勢平坦,無風無波,入目是遙遠地方的連綿青山。青山腳下,便是一片片綠意盎然的天地。
南芝也不知道怎樣區分習武之人,一眼看過去,田地裡耕作的人大差不差。
忽然,有一人引起她的注意,那人大熱天的,大夥在田地裡都穿着短打,就他裹得嚴嚴實實。
他生的高大健壯,一張周正的四方臉,隻是可惜面上有幾道細碎的傷口,像是被什麼動物啃咬抓撓留下,讓人不敢細看。
“大人說的是他?”南芝小聲問。
“嗯。”
男子在田地裡勞作,田邊有一女子,背着孩子,帶着食盒,笑着招呼他上岸吃飯食。
東方潛一直盯着那男人看,南芝也看過去,她低聲問:“大人認得這人?”
“走吧,回去後讓林景來一趟。”
他沒有作答,隻拉着她的手往來時路走去。
……
一路無言,南芝猶豫着,将這幾日的發現說出:“大人,我發現同段副手聯絡的一直是同一人,他是什麼來曆?”
“此番來的,除了王府之人,便是皇姐指派。”他聲音微冷,“那人屬于前者,跟随本官數載。”
“所以段副手才會信他?”
因為熟悉,所以段從星會輕信,那人與段太傅有所來往。
如今他們手中已有段從星出賣懿王的罪證,隻是不知道這頂帽子會戴多高。這個蠢貨,别人說是段太傅的人他就信了。
刀子已經懸在段副手以及整個段家頭頂,就是不知道何時落下,又會傷及多少無辜。
東方潛輕輕颔首,那夥人的目的無非就是要斷他臂膀。
“大人為何不與段副手言明,讓他配合好誘騙出幕後之人?”南芝提議。
“他沒那腦子,裝不住。”
說話間,二人已經回到村中央。劉阿婆家的門依舊掩着,有人熱心鄰裡正在院子裡,同她們說起劉二被處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