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昭執着奏疏的手一緊,眼底閃過一抹殺意,她沒再開口,隻是看向下手處另一位朝臣。
很快,底下又有一領頭站前面的一個身穿紫服的大臣躬身上前。
那人躬身行禮後便開口道:“陛下,懷南地遠,懿王殿下又鮮理國事,隻聽他一人之言,不可信。”
“還望陛下三思。”
首位上的帝王靜默看着這位舉足輕重的二品大員說完。緊接着便有另一位同樣穿着紫色官服的大臣站出來,高聲附和道:“臣也覺劉相國此言有理,還望陛下三思。”
紫色官服的重臣說完,便有穿着绯色官袍的朝臣頂上。
一人一言,全是在質疑她這帝王之令。
年輕帝王隻是靜靜聽這地下朝臣接連出來反駁她的旨意。
登基四年,這場面一直都有。
等他們說完了,帝王眼神一移,接收到她旨意,一名穿着绯紅衣袍的年輕女官捧着奏疏上前,聲音不大,語氣卻很是堅定:“陛下還未說是何事,諸位大人未免也焦急過頭了!”
“陛下…”他們原先已得到消息,知道懿王在南邊有所發現,也知帝王今日上朝是為這事而來。
他們早有串謀,以往也是這般,隻要他們先聲奪人。
陛下是個女子,必會被他們的言論所左右,知難而退。
“呵。”年輕帝王冷笑一聲,緩慢開口,“皇叔多慮了,朕隻是聽聞皇叔常與南方人打交道。想問問皇叔,南邊是有什麼好東西,朕好讓老四也為朕捎帶些。”
聽聞帝王這話,底下順親王眼眸眯起,嘴角笑意難壓。他用笏闆擋住面龐,信口扯了幾個南方小物,便回到隊列之中。
那麼,這次問責便就此結束。
……
下朝後,那個朝堂之上開口的女官跟在帝王身後,回到了禦書房。
東方昭一路無言,面色陰沉如墨。
“據刑部所查,太傅府中與懷南富商有所勾聯。”女官上前,鞠躬之後遞上一沓書信,禀報道,“此為截獲書信,皆是段太傅府中之人與各縣之人往來書信。”
帝王接過那些書信,将之撇到一旁,随手将那份懷南上書遞給女官。
她道:“這事懿王已有說明。”
女官神色恭敬地接過,翻開看過後,她面上驚駭更顯。
“陛下……”她抖着聲,問,“此番證據未明,朝堂局勢必然會被打斷,還請陛下三思。”
“他們雖忠誠,可畢竟是老四的人不是?”帝王疲憊地閉上眼,躺靠在椅背上,輕歎道,“朕倒是有些豔羨了。”
帝王随手拿過一封信件,意翻閱了幾下,便又置于一旁不再言語。
那邊女官手上還有一本賬冊,猶豫片刻,她還是上前奉上那本賬冊。
道:“此為太傅府中總管在錢莊的銀錢賬本,上面詳細記載了年月日他與各縣商戶交易往來。”
“不止懷南縣的沈學林沈大人,還有茲陽梁大人,曾嘉楊大人……等共計四位大人被害,這背後都有太傅府之人的身影所在。”
“嗯。”帝王低聲應着,眼眸未睜,令女官繼續往下說去。
女官猶豫着,道:“段太傅與沈大人無冤無仇,沈大人當年更是他一手提拔上來,臣覺得……”
一旁一言不發的大太監嘴角彎起,朝座位上的帝王禀報道:“陛下,奴才鬥膽,聽聞當年沈大人那一屆,是有科考舞弊一事的。不如就查明當年科考舞弊一事,也算替太傅跟沈大人證明清白。”
“準。”帝王緩緩睜眼,眼底清明,已沒了方才的疲憊。
她看向面前弓着身的女官,輕聲問:“段大人,你覺得這事誰來查明合适?”
“陛下聖明。”女官眸色一凝,咬了咬牙。事到如今,段太傅是否參與謀害外遣縣官,真相已是無足輕重。
帝王手握罪證,若非朝堂之上還有另一股勢力需要制衡。
這太傅,三朝元老,便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而他原先教導的那位,如今雖失勢,朝中仍有不少追随他的重臣。
不過,幸好。
他天生短命。
。
次日清晨本沒有什麼事,隻是待到晌午,林景匆忙尋到南芝,一臉驚駭地将一封書信置在她面前的桌案上。
“賀統領或許還活着。”
見他跑的着急,還在喘着粗氣,南芝上前拿過信封,拆開一看,她有些詫異看向林景。
林景扶着桌案,尋了個椅子坐下,待呼吸勻稱了,他才開口:“南芝,你且詳細與我描述一下,你們昨日在大河鄉見着的那人,長什麼樣子。”
南芝細想了下,道:“跟尋常農戶差不多,一身腱子肉,膚色偏黑,四方臉,寬眉毛。”
頓了頓,南芝也将他身上到處是利爪抓撓過的疤痕說出。
那一直聽着的林景隻覺心髒都要揪起,他問南芝:“他背上是否有道刀疤?”
南芝想了,搖頭:“身上疤痕太多,遠看無法辨别是否是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