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顯然被吓得不輕,說話磕磕絆絆的,眼睛還時不時往後看去。
生怕他們口中那個怪物會跑出來,也将他們啃咬入腹。
他們描繪不出那個怪物的形狀,隻依稀記得是個人形黑影,生着一對紅色發光的小眼睛。
安頓好那兩個受驚的兵卒後,幾人将目光看向張半仙。
張半仙面上輕松,似乎早有預料。
“不不不,老夫可什麼都不知道。”話是這樣說的,但張半仙眯起來的眼眸讓人卻怎麼也不信他這話。
“我不信什麼怪物。”段從星說着,上前攬住張半仙的脖頸,“走,我們進去看看?”
不顧賀統領阻攔,他說罷便扯着半仙就要往山洞處走去。半仙面上從容僵了一瞬,看向身後,欲向李大頭等人求助。
但段從星動作很快,上前一把将他推入狹窄的洞口。
他們二人消失後,外面幾人面面相觑。
黑貓在南芝懷中發出低啞的咕噜聲,幽綠色的眼瞳看向洞口,眼瞳豎成一道縫,神情戒備。
“要不,我們也進去看看?”林遠提議。
他看過兩位被吓的不輕的大兄弟,再看那漆黑一片會吃人的洞口,心底也是發怵。
南芝當即點頭應下,隻是稍微靠近一點洞口,便能感覺得到裡頭的森寒的陰氣。
在他們還在商讨對策時,南芝懷中黑貓一躍,離開了她的懷抱,往洞口跑去。
南芝擡腳跟上,剛一踏入洞口,迎面一陣陰寒之氣湧出,将她與黑貓團團包裹。
洞口很狹窄,不到一人高,她進去還得微微彎腰。黑貓又跑的很快,很快便在她的視線範圍内消失不見。
這處入口像是一處沒勘測清楚的盜洞,直通陪葬墓室,過了通道,視線便開敞起來。
有着前面幾人點的油燈,她這番莽撞進來也不至于摸瞎。
在縱橫交錯的墓道内,南芝看過去隻覺心驚。如他們二人所說,這兒全是堆疊在一起的白骨,看不清到底死了多少人。
除了白骨外,更讓南芝震驚的是墓室内還飄散着許多亡魂。他們表情或茫然,漫無目的地在墓室内部徘徊。
南芝進來時離張半仙他們也沒幾步遠,不知為何,進來後便不見他們二人的動靜,就連那隻黑貓都消失不見。
她看着一墓室的亡魂,面露苦笑。
功德剛消失不見,還未找到個說法,竟然又要打工掙取功德。
那群亡魂之中有幾個身子完好,有幾個缺胳膊腿,還有些魂身上布滿了被啃咬的痕迹,讓人看了心生膽怯。
還有幾個明顯是兇魂,他們眼露兇光,在南芝進來之際便一直貪婪地盯着她。
未等她出聲,那幾個兇魂便已按耐不住。他們快速朝她這邊而來,口中發出難聽的咀嚼聲。
“血肉……是新鮮的血肉。”兇魂叫着,往這處而來,泛紅的眼瞳死死盯着眼前一口便可吞食入腹的凡人女子。
兇魂撲向她,他們面上雖兇,卻像是在忌憚些什麼。隻是貪婪地盯着這具鮮活軀體,遲遲沒有兇魂敢靠近她一步。
反常的很。
南芝握着卷軸,一臉疑惑。忽然,一聲熟悉的貓叫聲從身後傳來。南芝回頭便看到是那隻黑貓,它不知去了哪兒,此時面上黢黑的毛發上沾了不少塵土,整隻貓看着灰撲撲的。
黑貓并未靠近南芝,它輕輕一躍,躍到兇魂中間。那些兇魂像是耗子見了貓一般,以貓為中心快速退散。
他們像是被限制在這座墓室中,哪怕再害怕,再逃竄,都隻局限于這間墓室。
南芝上前,跟在黑貓身後,走近坑道邊上,如亡魂的慘狀一般,白骨也是零散的很。
“喵~”黑貓闆着一張小貓臉,它一出聲,墓室之中的亡魂也像是得到指令,齊齊朝南芝走來。
顧不上細問黑貓,第一個兇魂已來到南芝近前。
是個女魂,宮女打扮,看模樣不超過二十,體型消瘦,兩頰深陷,渾身上下找不出二兩肉。
她上前,沖南芝微微俯身,便開口自我介紹:“奴家名萍兒,淮原河縣人氏,金安七年入宮,在貴妃宮中行灑掃一務。沒侍候好貴妃,是奴家失職,故貴妃死後,奴連帶着華璟宮上下四十宮人皆被聖上賜死。”
這處墓室懷南縣志一點記載都沒有,聽她這麼一說,竟然還是三四百年前的貴妃古墓,隻是南芝不知她口中的貴妃,究竟是哪位。
南芝沒有打斷她,任她繼續往下述說:“奴不是有意滞留人間,奴隻是擔憂家裡老人,怕奴死後,兄嫂會苛待他們……”
“可是奴出不去,我們都出不去。”她說着,看向身後。
她身後的四位兇魂同她一樣兩頰凹陷,骨瘦如柴。其中一個像是宮中侍衛,身上衣衫破破爛爛,腰上還挂着一柄黑褐古樸的長刀。
“我們好餓……”他們附和着萍兒的話。
似有所感,其他幾個迷茫遊蕩的亡魂也齊齊朝這邊而來。陣陣亡魂哭泣聲傳來,凄厲至極,像是要将南芝淹沒。
黑貓很是不喜他們這樣無禮,它回眸瞥了眼南芝,似乎不明白,她為何還要聽這些已死之人廢話。
“喵!”
黑貓聲音威嚴,屋内亡魂聞聲,當即安靜下來。隻剩那名叫萍兒的亡魂,在衆魂的注視下,她繼續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