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沒有表情,大太監更不敢吭聲。他自進宮起便侍候在太後身側,承蒙太後恩賞,才得以存活至今。
更是看着他們姐弟二人長大,如今朝堂局勢瞬息萬變,他隻在心中暗自祈禱懿王千萬别犯傻事。
“朝臣結黨營私,抓住機會,可謂是斬草除根,不放過敵對陣營一絲一毫。”帝王放下手上奏章,揚唇冷笑。
大太監垂着頭顱,不敢輕易應話。
“方正誠。”帝王冷聲喚大太監名諱。
“奴才在。”大太監方正誠隻覺額間冷汗都快流下來了。
“你說說看,懿王是否會不甘心隻當一個閑散王爺?”
“不,不可能的陛下…”被帝王冷眸瞥過,大太監趕忙改口,“陛下貴人多忘事,懿王他今年已經二十了。”
東方昭拿奏折的手緊了下,随即輕舒了口氣,淡聲道:“朕還真忘了,聽說他在南邊遇到了一女子,都能同她喬裝探案了。”
“是嗎?”方正誠面露喜色,礙于陛下語焉不詳,他也不敢表露出來,隻笑着反駁,“陛下又拿老奴取樂,您要是說他去南邊找個道觀出家了,老奴還會擔憂幾分。”
女帝似乎也被身旁親信逗樂,她随手推了手上奏折,應聲笑道:“出家?若出家能多活幾年,朕也樂意放他去。”
“陛下可别,到時候太後她老人家聽說是奴才的主意,不得扒了奴才的皮。”方正誠隻覺自己額頭上濕冷一片,他隻能僵硬地陪笑。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他如今侍候的這位便是有名的笑面虎。
帝王輕笑:“那你再說說,得是怎樣的女子,能令他那株鐵樹開花?”
懷南來的消息說是一個貌美聰慧過人的女捕快,他們卻不這般認為。
再美,能美得過京城這麼多貴胄千金?再聰慧,能有書香世家的名門閨秀聰慧?
“老奴又不是懿王肚子裡的蛔蟲,怎懂他的心思。”
女帝微微颔首,眼角餘光瞥見那幾分彈劾,笑道:“這麼說來,若他們能尋到什麼罪證,令他安心待在南邊,對他還算好事一件?”
……
東方潛看着手中密報,放松的眉眼微凝,坐在新床榻之上,也沒了先前歡喜。
“貪墨軍饷?”他口中念叨着那幾個字,眉心緊緊擰着。
這可是重罪,他不認為以林将軍的為人會幹這種事。
可如今,證據都已擺在他面前,所謂證人又已快到京城,他又遠在懷南。
林氏一族是大族,林将軍又是三品武将。
他看着身前待命的黑衣人,輕聲詢問:“這事,左大人可有什麼交代?”
黑衣人颔首:“左大人說,王爺應明哲保身,如今太傅那邊也形勢未明,若頹勢無法挽回,便勸您放棄段從星。”
“除此之外呢?”他問。
“她打算将生意遷到南方來。”
聞言,神色微凝的東方潛面上嚴肅未減,他坐直了身體,難得嚴肅:“提醒她,莫要沖動行事。”
“王爺,左大人說,這事事關她全族。”
東方潛擡手制止那人再語,他擺了擺手,道:“縣衙人多眼雜,這事莫要再說。段從星這事,本王自有打算,讓她莫要沖動行事。”
“即是懿王府的人,他捅的簍子,自有懿王府的人替他補上。”
……
再次睜眼,入目是一個陌生蒼老的面容。
那人見到南芝醒來,輕輕松了口氣,恭敬退後,道:“陛下,娘娘醒了。”
南芝沒急着起身,如今事情發展定然同琬琬的經曆有所不同。
不待多時,一道腳步聲朝這裡走近,擡眸一看,是一個有些熟悉的中年人。
說熟悉,是這具軀體熟悉,一眼看出他是當朝皇帝。隻是看他面上清冷,同這油膩的面容格格不入。
“醒了?”聲音雖陌生,那說話的語調卻讓人熟悉的很。
“多謝了。”她站起身,想起琬琬的心願,既然沒死,那她所求應當是幸福。
正欲離開,手腕被人抓去,那人一臉無奈,将她拉到桌案前坐下。
看着那堆疊老高的戰報,南芝也覺頭大。
她看向皇帝,問:“需要這麼麻煩?”
皇帝睨了她一眼:“殺了曹正章,沒将你交出去,現下叛軍又在城下叫嚣了。”
不過他們也忌憚其他勢力,隻圍不攻,沒人想當出頭鳥。
“那當如何,打出去?”南芝打量了下面前人,被困在那具軀殼内,行走便比常人重上五十斤,不知還能否使出武功絕學。
“……”看出她的想法,面前人沒有回答,隻将那些勸他交出妖妃的折子遞給她看。
足足有十數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