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談間，就見一陣銀色光芒漾開，未待衆人反應過來，鏡湖已徹底消失在了這片天地之間。

“玄懿他……”白漓咬緊下唇，不安看向那隻剩一片碧綠，與尋常湖泊别無二緻的水面。

向來被保護的很好的白龍小公主沒經曆過這些，她一時手足無措。她不懂，面前女子能救她，為何她自稱是玄懿的故人，卻忍心袖手旁觀。

南芝恬淡地略過那重歸甯靜的湖面，将視線投向面前女子。

“走吧。”她再次出口邀請。

“我等他。”白漓倔強搖頭。

“等不到的。”南芝仍耐心為她解釋，“鏡湖能量用盡，約莫百年才能再啟。是生是死，也得待那時才能知曉，我們與其在這焦灼浪費百年光陰，不如……”她說着，眼眸含笑，朝對面白龍少女投去灼灼視線。

以為她有主意的白漓忙追問：“我們能做什麼？”

“遊玩人間！”

鏡湖百年一開，臨行前，南芝詫異地看着那些圍着不願離去的修者。

她問身旁少女：“他們不知道一百年後再來嗎？”

白漓苦笑：“至親好友在幻境之中生死未明，總會有人想留下陪同的，哪怕什麼都做不了，他們更多是在謀求心理上的感同身受。”

南芝表示不懂。

離這兒最近的便是金碧城，南芝一點也不擔心她激怒金碧少君之事。她們是在凡人城鎮逛，關他一個住在金碧王城的什麼幹系。

她帶着白漓去體驗了那些她計劃中的玩意。什麼小面人、糖葫蘆通通嘗了個遍。

“糖葫蘆好吃，下次可以帶小玄龍也嘗嘗。”南芝淡然道。

“你認為他能平安歸來？”

“出不來，是他沒口福。”

玄懿是天柱峰少有的幾個誤入者之一，也算是與她最投緣的一個，或者說，他是唯一一個得她出手相助的人。

若他因這鏡湖徹底消失，南芝或許會覺得惋惜，斷不會有其他别的情緒。

她問白漓：“若他出不來，你會如何？”

白漓抿唇：“他會出來的。”

“你們兄妹感情真好。”南芝真誠感慨。

“不是兄妹情意。”白漓悶着聲音辯解。

“那是什麼情？”

“有些事我想問個清楚，他必須活着出來。”白漓道。

拿着糖，南芝好心為她解釋：“不需要的，你隻需問為你們換血之人既可。”

白漓仍舊搖頭，南芝便也不問了。

難得來人間一趟，她不想将時間浪費在無用的問題上。

過了許久，白漓仍未發一言，察覺身旁低氣壓，南芝好奇側過腦袋。

白漓如墨的眼瞳氤氲了一層霧氣，泫然欲泣的模樣，令她周身少了許多涼意。

那低壓的樣子，卻是更多人不敢靠近。

巧的是她們身前小攤販，正是前日那個畫糖畫的。

攤主小心翼翼熄了火，看向二位仙女模樣的女子。

“給我捏個小白龍。”南芝笑着看向攤主，大方道，“這次我有錢了。”

身旁白漓的。

攤主戰戰兢兢點頭，卻一點不敢打量兩位仙子。

直到糖畫到了手中，白漓随手丢入存儲法寶，始終未看攤主一眼。

南芝嚼着小白龍，在他們外界是不是有種說法，朋友送的，舍不得吃掉，就留着收藏。

她剛想說不用留，就見白漓擡眼看向自己。

白漓開口：“你喜歡這些？”

她語氣冷淡，帶着不敢相信。

南芝颔首：“我之前都在山上，這些東西新鮮。”

白漓若有所覺點頭，她擡頭又看了眼盤龍柱子，道：“我也不喜歡這座城。”

南芝靜靜等她下話，就見她繼續道：“這城以前是玄龍一族生活的地方，如今玄龍，隻剩他一個。”

她沒有細說，南芝卻聽懂了。

南芝也看向那盤龍巨柱，還有後面的金碧大城：“這些，都是他的仇人？”

白漓一怔，緩慢點頭。

“你心底藏着大事？”南芝笑着問。

白漓收回注意力，她趕緊搖頭：“沒有，他是我兄長，我隻是擔心他的安危。”

“你是白龍。”南芝好奇。

“雖不是親兄長，但他一直護着我，這次也是為了救我才會陷入險境。”白漓說話時，視線一直不敢看向南芝，她腦袋微低，眼裡也漸漸氲起水霧。

“那他真是一個好龍。”與旁的被金碧城百姓唾棄的其他玄龍不同。

“嗯。”白漓微微颔首，她心底藏着事，話也漸漸多了起來，“玄懿他并不喜歡我，我能感覺得到，我們之間接觸不多，他顯然很是排斥我。”

“因為你家裡人做的事？”

白漓詫異，還是點頭：“或許吧。”

南芝想了想，她并不明白這般複雜的關系，她隻知道，目前為止，小玄龍都是一條好龍。

她沒看錯他。

不知道怎麼寬慰她，南芝想了下，對白漓道：“不如，下次你也找他一道吃小食，同遊凡人街市吧！”

“他不會同意的。”白漓拒絕的很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