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對上南芝笑意盈盈的面容,他面上寒霜褪去,身上凜冽氣息消失,他幾步走到她身側坐下。
他先是長歎口氣,這才開口:“那些個幾世惡人,神明轉世卻禍害蒼生。麻煩!”
冥府判官不敢輕易裁決,通通交給他。
南芝笑着為他斟上一杯茶水,她沒有立即接話,擡手自然地為他整理微亂的衣襟。
“大人。”待得東方潛抱怨完,她才開口,“大人如今坐上那個位置,那些擔子自然落到了大人身上。”
看他面上煩悶,南芝笑着道,“不過也正因為有大人坐鎮,冥府衆人才不敢造次,有冤的亡魂得以昭雪,為惡之魂不被輕恕,大人所行所舉功德無量。”
“可……”
“大人先喝茶。”南芝說着起身,目光看過桌上一碟糕點,他平時不喜重口,府上吃食一律清淡為主,這碟桂花糖糕還是府上之人為讨好南芝擺上來的。
“大人兩日沒碰人間食物了,可要來點糕點壓壓肚子?”
她的話依舊将他當懷南縣那懶淡的縣令對待,東方潛長舒口氣,面上也挂起輕松的笑意來。
“南芝姐姐,四哥,你們在裡面嗎?”未來得及親昵,東方潛不滿看向被人從外推開的大門。
東方若一看到二人親昵喂食糖糕的畫面,羞紅了臉趕緊背過身去。
“四哥,母後讓我來看看你,若你身子好些就進宮一趟。”
說着,少女撚起裙子小跑出了王府正院。
她并沒有急着回去,而是去了偏院賬房。
“走吧。”東方潛率先站起身,眼下不過辰時,進宮恰好能趕上陛下下朝,他可沒忘先前的承諾。
可令東方潛沒想到的是,一見面,太後便開口:“南芝護駕有功,昭兒念及這份恩情,想讓哀家收她為義女,拟封為郡主,潛兒覺得如何?”
東方潛腳步頓住,眉頭逐漸蹙起,他指了指自己:“母後,國師包藏禍心現已伏誅,母後還信他的蔔算?”
太後隻是招呼南芝到她身旁坐下,她語氣淡淡:“皇兒半月不進宮,不理哀家,哀家也不想做這惡人,耽擱人家姑娘後半生。”
聞言東方潛在心中暗算了下時間,不到十日,母後這話顯然是氣話。他收到南芝的眼神示意,忙大步走至塌前,坐到太後另一側。
他不會将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事說出,隻能順着太後的性子為自己辯解:“母後,兒子隻是那幾日事多耽擱,可沒有不理母後的意思,況且母後覺得朝中可有其他才俊可以匹及兒子?母後此舉才是真的委屈南芝。”
對于樣貌,他向來自信。
南芝聞言輕笑出聲,她沒有說話,人間婚俗她并不怎向往,但看着這樣鮮活的一群人,她不禁也彎起眉眼。
“母後,兒子今日前來,是為一事而來。”見怎樣暗示南芝都不先開口,東方潛索性自己全說了,“母後也知道兒子的心意,兒子懇請母後賜婚。”
太後微微詫異:“這事你問過南芝意見了?”
她看向南芝,南芝垂眸,他不在的時候,她進宮幾次,也曾談及此事。
太後假裝為難,她道:“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可問過南芝家裡?”
距離過年不過三日,東方潛懊惱,他怎沒想早些時候将李大頭也帶進京城。
現在再派人過去,最遲也是年後了。
東方潛揉了揉額頭,神魂雖未穩固,魂魄正常後他便沒了嗜睡的症狀,這個習慣倒是還沒改掉。
如今已經提起,箭在弦上,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得到太後一句首肯。
留在他糾結間,太後跟南芝同時笑出聲。
“大人,此事不急,待李叔進京再說。”
“本王就是心急…”看到二人帶笑的眉眼,東方潛後知後覺,他問:“李叔何時能到?”
太後睨了他一眼:“興許能趕上除夕家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