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談起工錢:“無論做什麼,都得按鎮上的工錢算吧,至少一小時十五元。”
“能有這個數也不少了,就怕他和城裡的黑心老闆一樣,壓價錢。”
“不可能吧,陳家那老來子從小就品學兼優,不會幹那種事的。”
“從大城市回來的,那有我們鄉下人淳樸。”
“那他回來幹什麼,我們這萬萬比不上城裡的金窩,随便找個女的榜上,老陳家都不愁了。”
“他不是在那個……大廠上班嗎,年薪可不少,真是傻,工資這麼高還辭職,怕不是混不下去了。”
“我聽說是找了個富婆,富婆看不上找了個剛上大學的小白臉,不要他了。”
大家笑到一團。
嬉笑聲随風飄到顧蘭衫一行人的耳裡,陳宸塵習慣了村裡人的嘴碎,臉色如常地和她們打招呼。
“嬸子們,我開了個農産品加工廠,廠子就在我家,現在要招一批人,你們感興趣的話,可以看看這個招聘信息。”
陳宸塵說着話,勺子挖着顧蘭衫手裡捧的漿糊,把紅紙黑字貼在告示欄上。
大家臉上布滿勞作的滄桑,根本看不出一丁點撞見蛐蛐人的尴尬,臉皮厚得很。
大媽走上前:“這字認識我,我可不認識它。”
陳宸塵說了二遍紙上的内容,一遍用普通話,一遍用家鄉話。
大媽聞言,隻關心錢:“這個報酬怎麼算了,上面怎麼沒有寫?”
“按工種算,挖蓮藕的一天八小時180元,工廠流水線上的一天120元,打包的100元,熟練工優先。”
大媽對比了下其他地方這個崗位的工錢,心裡滿意,嘴上卻說:“有點少啊,外面可都是包吃住的,最低也會包三餐。”
陳宸塵提前打探過情況,知道附近鎮子的情況,并沒有退讓:“外面最少要工作十二個小時,最低的都還比我給的低了二十,而且你們走幾步就能回家吃飯,嬸子這個價給的不低了。”
大媽沒有再糾纏:“好,我可以幫你把塘裡的蓮藕都挖出來,可以多給點嗎?”
這個大媽嫁來沒多久,丈夫和小三卷走家裡的錢還有她的嫁妝跑了,她獨自拉扯大腹中的孩子,還要養育丈夫的父母,一個人頂兩個壯漢使。
她是村裡有名的能吃苦,力氣都是多年勞作鍛煉出來的,不比農村壯漢差。
陳宸塵知道她家的情況,點頭答應了。
“要報名的,來這裡。”顧蘭衫向村長借了條桌椅,擺在旁邊,攤開本子記錄。
有些工種的要求并不高,有手就能做,看着眼前散播謠言的大媽,顧蘭衫在本子上登記她的名字。
大媽問道:“錢什麼時候給?”
顧蘭衫頭也不擡的答道:“工作完當天現結。”
還有人想要給自家漢子報名,但工廠要求是一人一崗,還要面試了解本人情況。
顧蘭衫回道:“要本人來才能報名哦。”
大家都知道她不是本村人,還不一定記得誰是誰。有人乘機渾在裡面,報自家漢子的名字:“王耀祖。”
她翻看從村長那借來的名冊,雖然不能和一張張臉對上,但男女的名字還是分辨的出來。
她挂上一絲職業假笑:“下一個。”
那人見沒把名字登記上去,耍起無賴:“我是男的。”
眼前人雖然近一米八的個子,身材魁梧,但面無胡須,脖間沒有喉結,胸脯有料。
顧蘭衫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身後的大嬸拍了拍她的肩膀:“王家媳婦你不報名的話,就不要占着茅坑啊。”
陳宸塵給的工作在鎮子上算數一數二的,那人見自己的身份被人直白的戳穿,給她肩頭一掌,立馬跑回家喊自家漢子來報名,生怕晚了一步,工作就被其他人搶先了。
不到一個小時,三十五個工作崗位全部有人報名了。
之後,他們聚在陳老漢家客廳,刨除掉兩個懶漢,兩個貪婦,一個還在上學的孩子,敲定了最後的人選,公布在村委為公示欄上。
*
大家似乎都忘記了上次在村委會的不愉快,相繼和他們打招呼,不到十人的隊伍壯大到二十多人,都是趕着去陳老漢家吃開業飯。
工廠就在陳老漢家旁邊,現在還隻有個空外殼,設備這幾天陸陸續續會運到廠裡。
看着占地面積不小的工廠,又村民發出一聲歎息:“陳家那老來子有出息了,這廠子花了不少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