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比起樓下雖然空間小了點，但由于人不多，也就四五個，于是看着反而空曠些。

有人注意到方為來了，倒是不好奇，但視線一轉，落在旁邊的姚錦身上後，那人眼睛一點點驚訝也驚豔起來，對方一直凝視着姚錦，眼睛都不帶轉的，拿胳膊去碰身邊的人，提醒對方看過來。

被他碰到的人，低頭在點煙，煙頭點燃，火星明亮，抽了一口，男人緩緩擡眼，本來還興緻缺缺的表情，在看清姚錦的臉後，馬上就來了興緻。

那是張極其精緻的臉，皮膚瑩潤的白，加上身形纖細，細胳膊細腿，明明衣服穿戴整齊，可漂亮男生光是安靜站在那裡，眼眸清澈純淨，絲毫不染世俗塵埃，過于的潔白無暇，又因為他绯紅濃豔的唇色，帶了某種無法言喻卻又勾人心魂的媚态慾色在裡面。

“方為，你朋友啊？”

方為走上去，一臉的讨好和谄媚。

“是啊，同班同學，他叫易柊。”

“易柊？情深義重的易柊，這名字好，我喜歡。”

說話的人叫付晨，左邊耳朵帶了個黑色的耳釘，他拍拍身邊一個女人的後背，女人馬上起身把位置讓出來。

“來，坐這邊，認識了就都算是朋友了。”

“我是付晨，這位是陳熙。”

被稱作陳熙的男人，年紀比付晨其實小一點，但兩家背景上，陳熙家裡更強，導緻付晨在陳熙面前都得稍微低一點，付晨胳膊搭在陳熙肩膀上，兩人靠得很近，付晨是拿染笑的眼眸看向姚錦，而陳熙目光就冷淡多了，但如果仔細看的，其實能看到一點興味和玩味在裡面。

方為攬着姚錦肩膀，把人帶到付晨身邊，跟着還一把将姚錦給摁坐了下去，全程姚錦似乎都沒得選一樣，他坐在了付晨旁邊，付晨把胳膊從陳熙肩上拿開，轉而朝着姚錦傾身過去，付晨一靠近姚錦，就嗅到了奇異的香味，一開始以為是香水，但認真嗅一嗅，香水沒這麼純粹和馥郁，很多香水味聞多了，都有種人工添加的痕迹在裡面，遠不如純天然的來的好聞。

而姚錦身上的香味，就非常地純天然，仿佛是有一瓶無價的紅酒，被倒了出來，猩紅的液體被蒸發到空氣中，似乎呼吸一下，都是濃郁到無法驅散的紅酒香。

付晨臉頰幾乎都快觸到姚錦頸邊的皮膚了，他深深嗅了一口氣，果然是姚錦身體散發出來的，不是什麼香水味。

付晨擡起頭，當時面色已經是驚變了，他往陳熙那裡看，陳熙對上他詫異的視線，不明就裡。

付晨直接明說了：“易柊，你身體是香的，你知道嗎？”

姚錦搖頭：“我自己聞不到。”

“那真可惜，如果你能聞到自己身體的香味的話，你就會知道，它有多好聞。”

“你們都能聞到吧？”付晨看向方為和别人，最後又看向陳熙。

陳熙手裡還夾着燃燒的香煙，即便煙味也在周圍彌漫，可那點氣息根本不足以将姚錦身體的體香給掩蓋，紅酒味越來越馥郁了，呼吸間，都好像隻有這一種香味在鼻翼間，陳熙伸手把香煙給摁滅掉。

可以說他活了這麼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在現實裡遇到身體帶異香的人，以前這樣的狀況隻有電視裡或者書本裡有。

結果沒想到，會有真人身體是香的。

他雖然也想靠近姚錦身體聞一聞，但他總歸比付晨要冷靜點，這種暧昧的行為他就不做了。

但既然一個這麼有意思的玩物到了他們面前，要放手可就沒可能了。

“來這麼晚，有點不給面子。”

“喝三杯如何？”

陳熙開了口，看似語氣和煦，可眼神裡逼迫威脅的意味很強烈。

付晨一眼就看出來，他這個向來口味叼的人這是對姚錦起興趣了，大家是朋友，有好東西當然是一起分享了，不會分你和我，付晨不搭話，等着看姚錦怎麼應對。

姚錦往方為那裡看，是他帶他來的，結果卻讓他來喝酒賠罪，理論上怎麼都不該輪到他，可方為身體往後，明顯是躲避的狀态，他将他給帶出來，也是他将他給推了出來。

“也許是你們聞錯了，我身上沒有任何味道。”

姚錦看向陳熙，目光裡的澄然，讓人不會懷疑他有任何演戲的成分，這樣沒出社會，還是校園學子的人，渾身上下，骨子裡都透露出一股單純和天真，以為到了外面，隻要自己站的正坐得直，就不會有事。

然而他怎麼會知道，到了社會上，不是你人好就能被好好對待的。

有時候反而是人越善良，越被欺負得慘。

陳熙笑起來，很燦爛的笑，但笑意裡逐漸有了狠意來。

非常明顯的兇狠。

“就當我們聞錯了，但我這裡向來有個規矩，來晚了得喝酒的規矩。”

“又或者你看不上我們這些朋友，覺得沒必要認識，樓梯在那裡，你可以現在就走。”

“隻是易柊，你走了，你的朋友可能就有點難離開了。”

陳熙在明晃晃地威脅人了，不隻是威脅姚錦，也是在同樣威脅方為。

方為怎麼可能再坐得住，馬上走到姚錦身邊，端起酒遞到姚錦手上，姚錦拿着酒杯，他擡眼和方為焦急的目光碰上，這個人得罪不起陳熙他們，但可以逼他給他們低頭。

而姚錦的性格，他從來不喜歡被逼迫，哪怕眼前站的人能一句話決定他的生死，這個死，也都在對方動手前，姚錦自己先選擇了，不會給别人來左右他的生命。

姚錦把杯子裡的酒給倒了，三杯酒，他快速都給倒完了。

酒水流淌在垃圾桶裡，二樓上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陳熙忽然哈哈哈放聲大笑起來。

笑聲又戛然而止，笑意瞬間煙消雲散，隻剩兇狠來。

“看來比起敬酒，你更喜歡喝罰酒了。”

陳熙擡起手，這是打算叫人過來弄姚錦，直接灌他酒喝了，然而他的話沒出來，姚錦就先一步拿過一瓶白酒，他直接給自己倒滿了三杯。

端起一杯酒，姚錦在喝之前對陳熙表示：“我昨天剛喝了幾瓶白的，晚上酒精中毒，差點倒地上起不來，今天其實不該喝酒的，但既然陳少都提了，這個面子我想我不能不給，隻是一會如果我再倒下，麻煩替我叫救護車，這條命我還是很珍惜的。”

姚錦仰頭就喝了一杯白酒，接下來是第二杯第三杯。

他仰着頭喝酒，細長的脖子拉出來一條筆直的痕迹，太多纖細了，落在别人眼裡，尤其是陳熙那裡，頓時有種面前的漂亮男生在引頸待戮的感覺，他柔白又瘦弱，清瘦的身體，站在那裡，都叫人心生奇怪的破壞慾，想靠近他，掐住他脖子，想看他在自己手裡掙紮哭泣顫抖痛苦。

陳熙沉默無聲，可眼神一點點陰狠暴戾了起來。

冰冷的液體下肚，喉頭立馬就被刺激泛出了作嘔感來，姚錦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拉過垃圾桶，直接當場吐了出來。

他這邊嘔吐，那邊陳熙他們以為姚錦是在撒謊，結果看到他忽然吐了，還發出了劇烈的難受嘔吐聲，陳熙轉眸和付晨對視一樣，後者微微搖頭。

他什麼都不知道。

陳熙又看方為，方為這會臉色慘白，在對上陳熙的陰郁目光後，方為嘴角抽搐着，想解釋點什麼，又根本說不出話來。

姚錦吐過後，拿了茶水來漱口，吐了漱口水，喉頭稍微舒服了點，但肚子裡這會開始疼起來，隐隐的疼，姚錦站起身，身體微微搖晃。

當然是故意的，他知道白酒比紅酒更刺激更灼燒喉嚨，故意喝白酒再吐出來，為的就是吐給他們看。

酒他喝了，也吐了，沒有他留下來的必要，他也該走了。

接下來陳熙他們要和方為如何，不關他的事。

“我想……我自己去醫院也行，就不打擾幾位了。”

“再見。”

姚錦轉身就走，明明臉色蒼白，身體透着孱弱，卻離開地很快，方為想追他，根本就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