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早晨,半島高爾夫俱樂部,地下停車庫。
姑娘躺在奔馳大G的副駕駛上,車座被調到了最低,眼睛将合未合,很看得出她此刻有多困。
“實在困就待在休息室裡休息,我讓陳則初來接你回家。”耳邊傳來。
“哪有,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困了?”許如願倏得睜開眼。
“兩隻眼睛。”
“哦,那是你看錯了。”
許如願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查看時間。
八點半了。
鎖屏小組件上赫然留着一個提醒事項:7:00和譚季樓約會,求不賴床。
“哎呀,我睡覺就說明小叔叔你的車技一流呀,快走吧,我們好像遲到了哦?”
許如願利索解掉自己的安全帶,先譚季樓一步跳下車。
想趕她走,沒門。
-
這高爾夫球場許如願不熟,以前總陪老爸回臨杭打,他說那裡的地形好,也是,海城這地方四平八達的,造的球場也四平八達,确實沒什麼技術性可說。
一路從地下車庫上去,發現球場的裝修挺新,但隔音不怎麼樣,離譚季樓要去的休息室還有段距離,就聽見裡面有很吵的笑聲。
“我的朋友不都是葉初蘅那樣的人,一會兒進去少說話。”
進門前,譚季樓這麼提醒她。
什麼意思?
威脅她,想讓她知難而退?當她三歲小孩呢,什麼大風大浪她沒見過?心機老boy,你不會輕易得逞。許如願在他背後做了個鬼臉,拿出手機偷偷拍下了他開門的背影。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啊,沒想到老譚你也會遲到,哈哈哈哈哈哈哈!”
甫一推門進去,就聽見有張揚男聲在朗誦詩歌,伴着更加放蕩肆意的大笑,一下吵到了許如願的耳朵。
有點耳熟的聲音。
她從譚季樓身後走上了一些,隻見真皮沙發上半癱着一個花花公子,左擁右抱倆大胸萌妹,一個麻辣教師,一個甜心護士,說着萌出血的日語。二郎腿跷得很是嚣張,讓許如願一眼就注意到他腳上的那雙玫紅色LV trainer,她現在算是知道譚季樓的衣品從哪裡學來的了。
在看清男人長相的一瞬間,許如願愣在了原地。
“時淵,你别吓到人家小姑娘。”
視線裡,笑盈盈走來一個文青,留着半長發,胡子長了半張臉,但許如願的目光卻被他手上的帝王綠扳指吸引。
好綠。
“我叫趙拂川,也是老譚的朋友,你不怕狗吧?”
許如願才發現趙拂川腳邊跟了一隻杜賓,立耳,挺酷,她下意識往譚季樓那頭掃去一眼。
“你回來了?”他略帶意外地看了趙拂川一眼,然後默默遠離了那隻杜賓。
等一下,哪個趙拂川?
剛捐掉自己百億身家,遁入空門的餐飲大王趙拂川?
和尚也打高爾夫?
“小美女看着有點兒眼熟啊,我們是不是哪裡見過?”
譚季樓一走開,許如願跟花花公子之間就沒有了隔離。男人視線鎖定住正對面的許如願,端詳半晌,發出疑惑。由于他說完從鼻孔裡發出沒禮貌的哂笑,沒人聽得出他到底是真認識,還是在無差别搭讪。
但許如願真認識他。
宋時淵,宋徽音口中的狂躁症二哥,此刻正心平氣和地坐在離她兩米的地方,鑒賞亞洲女性的ru房大小。
“沒,沒,是我比較大衆臉,哈哈。”
許如願被他盯得心裡發怵,虛笑着應了兩聲,趕緊追随譚季樓的腳步去水吧倒水喝。她可太知道宋徽音這哥哥幹過的好事了。
“喝點水。”譚季樓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把手裡剛接的水遞給了她。
“不用了,我想喝蘋果汁。”
許如願擡眸看譚季樓一眼,折過他,獨自走到放着盒裝小果汁的地方,裝作忙碌地挑選了起來。
“宋二,能不能有點人樣?”
忽然,譚季樓在她背後冷冷說。她聽得出,他說這話是生氣了。可好端端的,生什麼氣呢?
背後又響起張揚笑聲。
“得,得,得,我懂,我懂!”
宋時淵的語氣越發興奮起來,他似乎一點兒也不在乎譚季樓在這麼多人面前下了自己的面子,這跟許如願印象中有病就發絕不内耗的宋二少可太不一樣。
她好奇地回頭偷看,隻見到宋時淵高舉起雙手,又對着譚季樓嬉皮笑臉地說:“兄弟妻不可欺,我懂!我懂!哈哈哈哈哈哈......”
“老譚,”趙拂川見狀趕緊拉住譚季樓,“算了,我剛沒攔住,讓這小子喝了點,你别跟他一般見識。”
氣氛突然就緊張了起來。
就在這時,休息室的大門再次被打開。
不知道是不是許如願的錯覺,她似乎聞到空氣中飄來了一絲蘭花的馨香。
安靜了,休息室裡都安靜了。
葉初蘅推門進來,手裡握着剛結束通話的手機,平靜掃視屋子裡的所有人,随後開口控場。
“阿季,先帶小許去換衣服吧,你們晚了。”
-
更衣室旁,女士洗手間。
“音音,咋辦啊,早知道我就不起這麼早來打這個高爾夫了,我好怕怕......”
借口上洗手間,許如願先一步逃出了那個信息量爆炸的休息室。她真快窒息了,球友的段位太高,她完全hold不住呀!
“沒事,總之你一會兒别理我二哥就行,他也不亂咬人的,你就好好和你老公培養感情......許如願,你髒不髒!”
屏幕上,練普拉提的宋大小姐被兩根濕手指捏起,帶進了更衣室。
好像沒人。
更衣室裡靜悄悄,估計譚季樓已經換完衣服先上場了,居然沒等她。
沒等她,也好。
“我要不還是裝病回家呢?”
許如願邊給自己想着臨陣脫逃的法子,邊往更深處的空更衣間走去。約會可以下次一定,但小命隻有一條,她真這麼覺得。
“瞧你那點出息!”宋大小姐在耳機裡恨鐵不成鋼,就在這時,啪一聲。
“啥聲音,願願你沒事吧?”
地上,多了隻手機。
“我感覺我有事......”
許如願仍舊保持着拿手機的姿勢沒動,手裡空無一物,她隻覺得自己的四肢血液都要燒着了,被硬控在了原地。
耳機裡傳來宋徽音越來越急切的詢問。
“音子,我看到女人的避風港了......”她輕聲報出暗号,安撫隊友以及自己的情緒,“八塊......有線,好看......好看......”
“我去?誰?你吃這麼好?”
耳機裡的宋大小姐秒懂,也跟着倒抽了一口氣。
許如願将視線上移,同步臉就自覺露出了優雅得體的笑容,手舉到耳邊,朝那人禮貌招了招手。
“Hi,小叔叔,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