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剛才是不是問我去哪兒?對啊,咱說好去哪兒來着?”老狐狸皺着眉仔細回想起來,一邊回憶還一邊轉過身,扯嗓子朝崖邊喊去:“老葉,咱一會兒去哪兒兜風啊?”
“去東營崖吧。”
葉初蘅抽完煙回來,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就這麼絲滑地加入了對話,“快天亮了,那兒的日出不錯。”
“日出?”許如願一秒抓住了重點。
“對啊,願願小姐想去麼?”趙拂川嘴角噙着笑,視線在她和譚季樓之間流連,“那兒的日出很美哦。”
許如願不懂他在笑什麼,總覺得這老狐狸沒懷好意,默默别開了頭。
譚季樓輕咳了一聲,側頭問她:“你想去麼?”
“等等!!”宋時淵突然插嘴,一臉的震驚,“不是,你們什麼時候決定去東營崖,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去東營,有什麼問題麼?”葉初蘅看向他,扶了扶眼鏡。
氣氛突然就尴尬起來。
趙拂川見狀,笑着出來圓場:“佳人作陪,兜風看日出不是合情合理,時淵你何必反應這麼大?”
這傻二哥好大的反應,連許如願都看出來了。
被四人目光鎖定,宋時淵又故作輕松地笑了起來,雙手一攤,反問道:“你們都看我幹嘛,沒說東營不能去啊,但咱不是說好今晚比一局的嗎,怎麼就改兜風了?”
好一招禍水東引,她可不背這口鍋。
“啊?你們已經說好了嗎?”許如願順勢挽住譚季樓的胳膊,小鳥依人道:“我都沒關系呀,隻要能和大家一起我就很開心啦。”
譚季樓的身子一僵,垂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許如願對上他的視線,給了他一個自己深明大義,沒關系可以委屈的可憐小表情。
就在這時,身邊爆發出一陣雷鳴掌聲。
“你看,你看,還是咱妹懂事!”
誰在說話?
許如願懵了,看向一旁莫名其妙開始傻樂的宋時淵。呃,這傻二哥不會沒看出來自己剛才是在泡茶惡心他吧?
他真沒看出來。
“那什麼,其實現在這地方的日出也不錯,”宋時淵說着自己就讓了一步,“我看要不就在這兒看日出吧,然後咱四個再去拉幾圈?”
許如願忽然有些心酸,尊重弱者,人人有責。
可惜晚了,早已有人喝下她泡好的茶。
那裡,天才宋二少再一次完成了他的完美自洽,沾沾自喜地朝譚季樓打了個響指,揚眉邀功道:“怎麼樣,哥們這安排,天衣無縫吧?”
譚季樓看了他一眼,隻回了他四個字。
“去東營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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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如願在小紅書上刷到過東營崖的日出。
确實很美,拍照攻略很早以前就躺在了她的收藏夾裡。
那個懸崖的位置很獨特,懸崖下是海岸線,遠處有礁石伴燈塔而生,而另一側,懸崖後是成片的綠地。
山海盡頭,浪花礁石,燈塔日出,這麼多元素集合同時出現在一個地點,當然怎麼拍,都出片。
隻不過月山港離市區太遠,許如願覺得來一趟劃不來,畢竟還要通宵等日出。
所以擇日不如撞日。
“那日出,真好看嗎?”
許如願坐在副駕,兩隻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安全帶,她現在隻能靠說話來緩解自己對于再次乘坐“俠盜飛車”的緻命恐懼。
或者,有沒有可能聊天會讓某人分心,順便達到一定降速的效果呢?她是有抱着這個想法。
“自然現象而已,每天都有,沒什麼好看難看。”
聲音伴着發動機的轟鳴,許如願聽得并不真切,隻是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人真是太無聊了。
“怎麼會!城市景觀裡的日出當然和自然景觀裡的日出不一樣啊!感覺很不一樣好不好?”
她喊得很大聲,試圖超過那些煩人的噪音。
“什麼樣的感覺?”
譚季樓回頭看她,眼神異常認真,他好像是真想知道這兩者之間的區别。
“城裡的日出是催命符,總感覺是在提醒我又要浪費一天生命了呢……”
她自嘲笑了笑,仿佛突如其來的那一抹傷感并不是屬于自己的情緒,很快,嘴角重新盈起笑容,目視前方。
“但大自然裡的日出就不一樣啊,它是自由的,看着它一點一點把天邊染成金色,輕盈又肆意。樹不會覺得它是來催命的,相反,它給了它們生命,而我也隻是過客,我隻需要欣賞就好啦。”
許如願輕呼出一口氣,她感覺車速似乎比之前慢了點,還是說是她這隻青蛙快被煮熟了呢?
“想法不錯。”
男人輕笑了一聲,并沒有評價更多。
就在這時,後視鏡中突然出現一道劇烈的強光,許如願應激,下意識看向譚季樓。
随着一聲刺耳的引擎轟鳴聲從後頭傳來,一輛白色跑車猛然借道上前,在逼仄的雙車道山路上,兩車近乎擦身。
譚季樓見狀,隻得打轉方向,緊急避讓。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令人心焦的聲響,許如願聽到自己的心跳在一瞬間飙升。
譚季樓一手把握着方向盤,雙眉緊皺,回頭觀察白車行動,似乎也在試圖找出車主做出剛才危險舉動的意圖。
白車并沒有要超車的打算,兩車并駕齊驅了幾分鐘。
遇到彎道了。
正當譚季樓準備加速過彎,順便甩掉這輛白車時,白車陡然一個靠近,逼他不得不降下車速。
車窗搖下,隔着遙遠的副駕駛,許如願看到了一張,她此生不會忘記的臉。
“譚哥,long time no s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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