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不遠處,漂浮着另一艘遊艇。
譚季樓正在船尾釣魚,收線動作娴熟利落,腳邊的魚箱裡已然收獲不少戰利品,而身邊的趙拂川似乎今日運勢不佳,隻望着眼前的海面出神,仍然顆粒無收。
這是難得的四人旅行。葉初蘅釣魚半途而廢,一個人站在甲闆的另一頭打越洋電話。四人之中,隻有宋時淵對釣魚這樣休閑活動不感興趣,幹脆一個人躺在前甲闆上曬太陽。
正是惬意之時,忽然聽見熟悉的鄉音傳來,宋時淵猛然坐起身,尋着聲源眺望過去——發現正面迎着一艘遊艇,後甲闆站着幾個年輕人正朝他這頭打手勢,看樣子挺着急。
難不成是求救?宋時淵拿手機的相機模式放大了對面遊艇上的情況,瞬間暴跳如雷:“他媽的,幾個小兔崽子找死!”
都他媽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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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奪女之仇不共戴天,誰讓許如願還是團裡最最水靈嬌氣的那顆翡翠白菜。不知道是誰率先比出了第一個國際友好手勢,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都是人均混世魔王的水平,做的又是她一直想幹又不敢幹的事,許如願根本沒想着制止,隻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勸了一句“别太過頭。”
“卧槽,被發現了!”
“偵察員”張無極驚恐拿下望遠鏡,指着遠處船頭的粉色火柴人說,“前甲闆有人。”
餘下四人,瞬間呆若木雞。
“快去開船跑路啊!!!”
沙發上曬腿的翡翠白菜垂死病中驚坐起。
……
随着一聲發動機暴鳴,遊艇瞬間猛沖出去,白色浪花在船尾炸開,海面被撕裂成兩道翻滾的波痕。
風聲在耳邊呼嘯,此刻船體開始劇烈颠簸,所有人連忙抓緊扶手,隻一味地緊盯着自己與後船的距離。
身後的遊艇仿佛猛獸蘇醒,随即爆發出更為猛烈的轟鳴聲。
“靠!要追上來了!凜子你快點兒!”
這篇海域附近的停泊港隻有一個。
遊艇才剛進港口,遠遠就看見碼頭引渡橋上站着四個人,不是譚季樓他們又會是誰?
“願兒,這下怎麼辦?”衛凜盡力放緩遊艇停泊速度,吓得滿頭冷汗。都是家裡做生意的出身,任你平時怎麼興風作浪大人們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隻有一條,不能得罪惹不起的人。
可許如願已經沒有家裡人了,她又沒什麼可怕的,“好啦,到底是我助纣為虐,要殺要剮我擔着。”姑娘翹着小拇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仍舊笑眯眯的。
她單手戴上自己那頂巨大的草編遮陽帽,率先登上引渡橋。海風吹拂着她雪白的度假裙裙擺,帶着一種西門吹雪級别的大義凜然,她向那四個男人走去了。
“小叔叔,好巧啊。”
時間僅僅過去半月,當她再次喊出這個稱呼,卻已經覺得恍如隔世。
眼前的男人仍舊高大,穿着毫不符合她審美的經典亮紅色Polo衫,她透過墨鏡再次直視他的面龐,絡腮胡須擋住了原本鋒利的下颌線,他緊抿着嘴唇,烈日使得他皺眉,于是又天然地釋放出不可接近的意味。
許如願不自覺放輕了自己的呼吸。
“好久不見。”
問候發出很久後,譚季樓的嘴角終于松動,但很快垂眸,視線落至她的雙腳。許如願見狀立刻扯了扯自己的落地長裙,把自己穿着助行靴的右腳藏進了白色裙擺裡。
她不想聽到他的任何關心。
空氣逐漸變得酸澀,直到宋時淵的突然闖入。宋二少兩手插着口袋,嘴裡嚼着口香糖,猛然俯身湊近許如願。他的嘴角噙着笑,更多的卻是不懷好意,“姑奶奶,你們剛才在海上幾個意思啊?”
“哦,我們剛才在玩真心話大冒險,他們五個輸了,我讓他們對着馬爾代夫的空氣比兩分鐘中指。”
許如願輕松一笑,向四人禮貌颔首,“讓幾位叔叔見笑了。”
“叔叔”二字一出,宋時淵瞬間石化在原地,身後葉、趙兩人的表情也是相當精彩。
突如其來的超級加輩令海城精英們側目,許如願沒有讀心術,但也猜得出這三個人看向譚季樓時,眼裡含的三分笑意是什麼意思。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呢,她在心中輕蔑一笑。
這時,背後忽然傳來腳步聲,“阿蘅哥,怎麼你也來度假嗎?”
鄭燮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的遊艇,許如願頗意外地瞪了他一眼,轉頭耳語道:“不是說了先等我搞定嗎?”
“怎麼能真讓你1v4,太不是人了。”鄭燮回她,帶着遮陽袖的手臂自然而然搭住了她的肩膀,一面擡頭和葉初蘅寒暄:“這海城還真是小,沒想到阿蘅哥和譚總認識呢。”語氣幽幽的,陰陽意味十足。
“是不大。”葉初蘅仍微笑回應,溫潤視線淡定掃過許如願兩人,“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小石頭和許小姐是朋友。”
葉初蘅一秒戳中鄭燮的死穴,這小子平時最煩别人提他小名,許如願隻感覺到肩膀上的受力一撤,鄭燮直起了身子,不怒反笑:“阿蘅哥不知道也正常。”
“鄭燮,少說兩句啊!”許如願咬牙提醒,直拿手肘戳他。
誰知鄭燮就跟沒聽到似的,還相當暧昧地拿他那雙桃花眼朝自己笑,“想必願願和譚總平時也聊不上幾句,還沒來得及介紹我們這群認識十多年的發小。”
“不過我看現在是沒什麼必要了。”他相當挑釁地看向對面四個男人。
要死了,要死了,許如願真想化身一條固執的魚,當場跳海消失在這修羅場裡。
“哎!老譚,你跟小願願不也認識十多年了,咱也不差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