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願并沒有在巴黎久留。
和往年秀後血拼不同,Cévoin大秀結束後第二天,她馬不停蹄地就坐着歐洲之星到了倫敦。其實這次來歐洲,除了去巴黎參加時裝周以外,她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辦。
至于沈君,似乎她本人更希望被稱呼為張楚紅,但無論是誰,許如願都隻想把after party上的一切當作巧合,萍水相逢而已。
“哇,譚總,好巧啊!”
在倫敦淩晨的蘭州拉面店裡撞見譚季樓幾乎讓許如願傻了眼。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就這麼直愣愣盯着眼前的男人,直到季筱在她身後出聲。
“實在不好意思今天人有點多,堂食可能需要等等。”老闆匆匆從後廚走來接待,“要不打包帶走,我讓後廚盡快給您做?”
“堂食需要等多久呢?”許如願就是想吃口熱乎面才沒在酒店點外賣。
老闆回頭看了看,“喲,這真不好說,十幾二十分鐘吧。”
“坐我們這裡吧。”
身旁,已經有座很久的譚季樓突然開口,四人的桌子,不多不少還剩兩個。
“哦,拼桌也可以的。”老闆笑着謝過譚季樓的慷慨,又回頭詢問許如願的意思,“美女您OK嗎?”
許如願不知道自己O不OK。餘光裡依稀能看到點桌上的狀況,譚季樓現在不是一個人,另一邊坐着的小夥子她沒見過,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年紀,總是他的朋友什麼。要是蹭了座,少不得要寒暄上幾句。
“筱筱,”許如願拉過季筱,“要不我們......”
“哎呀,等拿回酒店面都坨了,咱就坐這兒吃呗!”季筱倒是不拘小節了,邊脫外套邊往譚季樓斜對面的位置走,“謝謝譚總,謝謝這位......小帥哥。”
“成,那就no problem了,兩位吃點什麼?”
“兩碗牛肉面,面要毛細的,加辣加香菜,再單點一份牛肉,喝的來兩個王老吉。”
那邊季筱已經熟門熟路地替許如願點完了單,姑娘才磨磨蹭蹭脫了自己的巴寶莉風衣入座。
椅子滋啦一聲被拉開,這四人桌實在也不大,人一坐下胳膊肘就撞到了譚季樓,她尴尬地低頭說抱歉,頭發又一不小心落到了譚季樓的肩膀上。
她的小香也沒處放呢。
“包給我吧。”
反應過來時,譚季樓已經伸手握住了半個包身,手側肌膚相蹭,許如願猛得松手把包胡亂丢給他處置。
溫熱的觸感仍然停留在她腦海裡,她的頭腦在發蒙,隻沉默地看着譚季樓拿紙巾擦拭本就幹淨的牆角桌面,停頓片刻後,從身後抽出自己的公文包,墊在了她的香奈兒下面。
他在幹什麼?
“吃面當心些。”譚季樓提醒陶蘭璋。
莫名被cue的陶蘭璋有些莫名其妙,剛要開口說些什麼,“筱筱,陪我去躺洗手間!”
許如願強拽着季筱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她實在需要暫時離開這裡,離開譚季樓。
“老哥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小侄女,怎麼沒通知我呢?”
青年慢條斯理地挑揀出碗裡粘在牛肉上的香菜葉,語帶揶揄。譚季樓正在手機上查閱着什麼,并沒有理會他。但陶蘭璋并不打算罷休,細想了想,恍然大悟道:“等等,阿哥說你結婚了,難道?”
某人的沉默給了他答案。
“這小姑娘年紀有我大麼,”陶蘭璋難掩驚訝,眼神中透出淡淡鄙夷,“老哥怎麼你也喜歡老牛吃嫩草?”
“比你大一歲。”譚季樓睨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再胡言亂語下去。
不遠處,姑娘說說笑笑回來了,似乎心情恢複不錯。譚季樓很快收回視線,轉而催促吃面的表弟,“快吃。”
“哎,面來咯!”
霧氣撲面,許如願低着頭,任由牛肉面的香氣充斥自己的鼻腔,她緊緊攥着筷子卻不動,直到手指微微發麻,耳邊也霧蒙蒙的,店内嘈雜過耳,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其實是我忘了,你一直就是個謊話連篇的小騙子。
小騙子。
許如願猛然回神,後知後覺自己居然又想起了在馬爾代夫的種種,後背微微起出一層薄汗,有一種難以掙脫的熱氣萦繞在她的耳旁。
事實上,這些天她常常想起馬爾代夫。
想起那夜裡的椰林。
“願願,你提前來倫敦怎麼不告訴我?”熟悉的聲音再次打破她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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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面的錢我一會兒轉你微信。”
許如願不想因為幾十磅的夜宵錢在公共場合跟譚季樓起什麼争執,這沒意思,也沒必要。但他們現在的關系,又實在不适合她再占他什麼便宜。
譚季樓沒有答應,卻又主動關心起她怎麼回酒店。當然Uber,許如願回他,然後準備告别離開。
“一起走吧,我想我們順路。”男人從夾克口袋裡摸出車鑰匙,“我的車就停在附近。”
許如願疑惑。
“你也住在半島,對嗎?”譚季樓回頭看她,似乎話裡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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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的酒店大堂,格外安靜。
旋轉大門将一同下車的四人分隔成兩組,原本可以順理成章地就此分開。許如願挽着季筱的手,心裡卻再沒有了逃避的心思,她有話想問。
玻璃門緩緩旋出通道,大堂裡,譚季樓獨自一人站在出門的必經之路等她,靜默矗立。
他應該是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