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着,他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走廊又直又深,沒走幾步,林序南看見包廂裡又出來了一個人。
燈光很暗,隻能看清是個高個男生,他以為是張子堯,就站在樓梯口等他。
結果走近了一些,才發現這個人好像是江崇禮。
之所以是“好像”,是因為對方頭上戴着一頂鴨舌帽,陰影覆下來,看不清五官。
林序南和江崇禮沒見過幾面,隻是覺得身形很像,再加上對方一般不出現在這種場合,所以最開始他沒敢确定。
直到那人走到他的面前時,林序南才發現對方真的是江崇禮。
江崇禮穿了件薄款的黑色沖鋒衣,拉鍊拉到最高,快要遮住下巴,排扣褲、運動鞋,很普通的一身穿搭,卻因為幾近完美的身材比例而顯得格外出衆。
走到樓梯口時,他擡了下眼。
動作很輕,又或者沒有。
林序南禮貌地笑了一下,江崇禮沒什麼表情,隻是微微一點頭。
他輕抿了下唇,似乎有話要說,但林序南沒有過多停留,就連臉上的笑都轉瞬即逝。
江崇禮跟在他的身後,一起下了樓。
林序南沒什麼社交牛逼症,跟誰都能唠兩句——事實上他有時候也挺懶得跟人交流,特别是追着張子堯跑的這幾年時間,他的社交熱情在被一點點消耗,有時更願意一個人發發呆。
酒吧的隔音大門很重,林序南打開後在外面停了片刻,江崇禮快步走出去。
兩人在門外分開,林序南去藥店買了些藥品,重新回去。
張子堯還是惜命的,他今天沒喝多少,到不了醉的地步,還能跟人說笑。
他身邊原來是林序南的位置,現在坐着方雨晴,對方多半不會因為張子堯的意思而起身,林序南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
他端着一杯白開水,時不時抿一下。
酒過三巡,張子堯起身去了趟衛生間。
他的嗓子不舒服,咳了幾聲,覺得癢。
出來時,林序南就在門外,端了一杯感冒沖劑給他。
其實張子堯也覺得自己應該喝口熱水,但還沒等他有什麼動作,就聽見離得近的幾人開始起哄,說酒吧裡遞闆藍根算是個什麼事?
一陣笑聲過去,有人捏着奇怪的腔調,讓張子堯趕緊喝了,别辜負人家的一片苦心。
沒安什麼好心的玩笑。
張子堯的的眉頭果然皺了起來。
他沒接那杯沖劑,隻是讓林序南回去。
林序南知道在自己和這群狐朋狗友之間,張子堯毫不意外的偏袒了後者,他此刻在這裡就是一個釘子,紮着誰了都不好過。
“嗯,”林序南把紙杯放在一邊,“那你等藥涼一些就喝了。”
“我還給你買了點藥,你走的時候帶回寝室去——”
“不用了。”張子堯打斷他,轉身往包廂内走去。
“那我給你放在寝室吧。”林序南也不管他聽沒聽見,隻是自顧自地說了一句,然後拿起藥品離開了。
林序南腦子一熱,說話沒想太多。
回去的路上他發現,張子堯和他的室友都在玩,這時候寝室裡大概是沒人的。
買什麼藥啊,跟個笑話似的。
低着頭往樓上走,路過開水房時差點和一人撞了滿懷。
林序南一門心思想回去,整個人飄得像個風筝,低頭飛快道了歉,見對方沒什麼反應,就繞開繼續往宿舍走。
隻是沒走幾步,他覺得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像是不久前才聞到過,林序南轉過身,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來那是江崇禮的背影。
哦對,張子堯宿舍裡還有個江崇禮。
他鬼使神差地跟上去,在江崇禮進宿舍後敲了門。
江崇禮的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不是香味,類似于雨水打濕木頭的味道,林序南聞着很舒服。
“謝謝。”
他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沙啞。
江崇禮側身讓開一些,林序南進了房間,把藥品放在張子堯的桌上。
垂着視線,餘光掃過腳邊的熱水瓶,林序南彎腰拎起來,發現裡面已經空了。
張子堯就是這樣,永遠沒有回應。
哪怕熱水用光了都不會讓他再打一瓶來,甚至他還占着林序南的熱水瓶,就這麼擱在邊角,林序南不自己過來取,就永遠擱在那兒。
和他這個人一樣。
一股無力感順着指尖蔓延進四肢百骸,他在原地停了會兒,又把熱水瓶放回去了。
就放着兒吧,懶得拿了。
林序南腳步虛浮地往外走,把門打開時有人從身後叫住了他。
林序南腳步一頓,反應片刻才發現是江崇禮在喊他,他擰過身體,有點茫然:“啊?”
江崇禮眉頭微皺:“你的狀态很差。”
“是嗎?”林序南僵硬地勾了下唇,“可能睡一覺就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