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展簡甯是樂意參加的,但凝還在風口浪尖,外面又有一堆人心思不正。
來的時候蘇雨揚在旁邊,遇到的商人和陳家父子還算客氣,但簡甯對那些人的品行不抱期待。
她給蘇雨揚發了消息後,就窩在頂樓休息室不出門了。
N:「我在頂樓休息室,不出去了。」
和輿論是一樣的道理,與其說服自己堅強,不如幹脆不看,他們犯蠢關我屁事。
與其跟那些人鬥嘴,不如幹脆藏起來不見人。
但拍賣會她就不能再躲起來了。
晚七點,拍賣會在琉灣大劇院開場。
六點時,簡甯不情不願被江澈“趕”出休息室。
她給蘇雨揚發消息:「你方便載我過去嗎?」
五六分鐘後,蘇雨揚回複:「我在一樓電梯口等你。」
簡甯點點頭,予以誇獎,給她發了一個“贊”的表情。
嗯,很上道。知道我是想拿你當擋箭牌。
那些想找她事的人,一看小蘇總在,就一門心思想着怎麼跟小蘇總打交道,也就沒功夫煩她了。
不過蘇雨揚到底還是蘇總,沒有再次充當司機,她的助理來了。
路上。
助理:“蘇總,總監已經準備好了,但夢總那邊态度很模糊。”
蘇雨揚回:“夢璃今晚會給出答案,注意楊氏。”
助理:“蘇總,總部宣傳部出了點事,蘇洋小蘇總的相親對象去了很多次,宣傳部員工不堪其擾,能把小蘇總調走嗎?”
蘇雨揚想了想,“可以,哪個部門副部長能力不錯,部長位置有空閑?”
助理:“調研部。”
蘇雨揚道:“把副部的資料給我,兩天後可以換。”
助理:“William說他不要違約金,想要離職。”
蘇雨揚想也不想就回:“找Aurora。”
助理:“好的蘇總。”
……
簡甯本來想跟蘇雨揚說話的,結果一上車,就聽到助理馬不停歇地彙報。
她眨眨眼,自己跟自己玩兒去了。
直到接近琉灣大劇院時,助理才停下連環問。
她試探開口:“你忙的話,我自己上去?”
左右就是多跟人拌幾句嘴而已。
她是不太會講話,但創人也不需要多會講話。
“我要先去包間。”蘇雨揚回,“你去我那裡可以嗎?”
“喔,好。”
不出所料,一進劇院,無數道視線投過來。
那些湊熱鬧的二世祖沒有上前,上前的人也都去跟蘇雨揚攀談了。
簡甯跟在蘇雨揚後面當吉祥物。
躲得了明槍,但躲不過暗箭。
眼前是不知道第幾個上前來的商人,跟蘇雨揚談完之後,意有所指地玩笑問:“聽說簡小姐的畫也在拍賣,小蘇總是準備拍幾幅啊?”
“玩笑了。”蘇雨揚就給了三個字,沒有多解釋。
但對方似乎不怎麼知趣,笑了一聲,“哪能是玩笑,我看蘇總很認真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小蘇總有動作,他得先試探試探,正好剛剛談成交易,蘇總也不太好拒絕我。
“不能是玩笑嗎?”簡甯探頭,直言道。
商人一愣,舌燦金蓮也頂不住這麼直白的問話,隻能哈哈笑。
簡甯沒笑,直勾勾盯着對方。
她脾氣怪是衆所周知了,商人也不好說什麼,或者說不敢再繼續了,恐怕她再說出什麼更不給面子、更難下台的話,隻能打哈哈離開。
蘇雨揚也被她這一句給鎮住了,等人離開後小聲跟她說:“好厲害。”
她還在想要怎麼既推開問題,又不影響之前的交易。
沒成想簡甯一句話就結束戰鬥了。
簡甯彎了一下眼睛,“他們都知道我不好說話。”
十七八歲的時候,簡沉舟嘗試帶她參與這些酒局。
把一堆商人震撼了一遍後,簡沉舟就不為難她,也不為難自己了。
蘇雨揚成年後不在國内,倒是不清楚這些。
她想了想說:“但是我知道你很好說話。”
除了個别時候,基本是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可太聽話了。
簡甯瞥她一眼,回答盡在眼神中。
她是給的無語的眼神。
但眼神麼,誰解讀就是誰的意思。
蘇雨揚理解為“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微妙,并自己在心裡高興去了。
嗯,主觀偏向。
總之,簡甯在充當了半小時的吉祥物後,安安全全地進了房間。
蘇雨揚又出去一趟,等拍賣會開場才回來。
簡甯不太關心,趴在桌沿盯着下面的拍賣台,手指毫無節奏地敲擊着桌面。
要我的畫幹什麼呢……
“怎麼蔫了?”蘇雨揚進門,見她這副模樣,問。
簡甯趴在桌上搖頭,下巴和桌面進行親密的摩擦。
蘇雨揚沒有多問,在她後面的沙發上坐下來,拿起平闆看消息。
三分鐘後,開場聲音響起,她擡起頭看向簡甯。
簾幕緩緩拉開,露出後面的主持人。
簡甯耷拉着的眼皮猛然跳起,人也遽然挺直了腰背。
遠山?!
蘇雨揚看着她的姿态,眼角微彎。
「遠山」幾乎是藝術鑒賞界的标杆,但從來不充當任何大型活動的評委、主持等帶有評價性質的角色。
她說那些活動不真。
這句話很真,所以人們也隻能在文字裡看到她的鑒賞。
她或許會保持沉默,但她絕不會說謊。
不僅僅是簡甯,肉眼可見,參會的人都活躍了起來。
閃光燈一個接一個,如同綻放的白花,轉瞬就開了遍地。
話筒嗡鳴一聲,随後傳出一道聲音:“請大家放下閃光燈,會堂的燈夠亮了,足夠我們看清彼此。”
這也的确是遠山的說話風格。
簡甯愣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對她而言,遠山就像是批改作業的老師,而她則是舉着作業的學生。
誇張一點來講,也許所有人在她看來都是虛僞的,但遠山是絕對真實的存在。
她的一切畫作都是虛拟的,來自于意識中無人可解的情感與思維,但在遠山那裡,那些全部都是真實的、清晰的、具體的。
她的畫等待解構,她等待老師來指點迷津。
等會堂中安靜下來後,遠山再次開口。
“相信大家都很好奇我為什麼會來這裡,我不喜歡繞彎,産生這個想法最直接的原因是一幅畫,而促成這個想法的是一張合同。”
“合同沒什麼好講,承諾我可以随意評價。”
“畫麼,就有太多好講了。”
說到這裡,她歎了口氣,“說實話看到那幅畫我很傷心,但它又的确讓人動容,甚至讓我産生了這樣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