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有準備地失控。

這讓她在邁步時既愉悅又煩惱。

然而簡甯就像是一個毫無規則的無底洞，沒有尋常人在人情世故裡常見的禁止線。

不管她問什麼，都一五一十地回答，像是永遠不覺得會被冒犯。

這也讓她愉悅又煩惱，然後一步步往前靠得更近。

Rains：「提起戀愛，我看江澈好像對你有意思，你跟她……」

N：「好像是表白過，我拒絕了。這幾年她沒提，正常相處。」

頂破天在很不對勁時才會問她一句，隻要她回答了，不管回答得如何，都像是相信了一樣不會再追問。

N：「怎麼突然問起戀愛？」

Rains：「你提到了就問問。」

N：「喔。」

喔。

她看着這個字就能想象出簡甯盯着她、微微啟唇、念出這個簡單音節的模樣。

啊，沒救了。

更沒救的還在後面，這才哪到哪。

第二天是5月31日，周六、端午節。

徐之敏問過簡甯要不要出去玩兒，這次簡甯答應了。

之前五一人太多，恕她難從命，端午就正正好。

一早，她先給蘇雨揚發消息：「我要出發了。」

出去玩是一周前就确定的，她跟蘇雨揚提過。

蘇雨揚現階段的工作其實并不清閑，畢竟職位擺在那兒。

簡甯覺得她比江澈閑，隻是因為她的時間規劃、任務分離做得很好。在劃出來專用于發展感情的時間段内，她自然不用處理其他事。

譬如端午這三天，她就安排了不少工作上的任務。

當然，簡甯是不知道的。

她真真切切覺得蘇雨揚比較閑，以為她比較厲害，是天賦型選手而非努力型選手，所以不需要花很多時間。

發完消息，她翻出徐之敏之前塞給她的便簽。

上面寫了密密麻麻寫了一堆字，是行李清單。

此物來自徐之敏自習課時的随手之寫。

再深究一點，來自徐之敏的操心命。

“不用帶太多東西，我們就出去兩天。”徐之敏當時囑咐了一句，“攻略我做了，你帶個人就行。”

她點點頭。

徐之敏看着她，忽然想起小學時她的壯舉，不放心地又囑咐了一句：“也不是真的隻帶人啊。”

那次學校組織春遊，簡甯父母出差，她住在徐之敏家裡。

徐媽媽不是操心命，小徐打小就不用她操心——書包會自己收拾、文具會自己去買、作業會自己主動寫、甚至房間都會自己打掃整理。

她也就沒想起來小簡甯。

于是第二天大家吃東西時，小簡甯左右張望，感到了茫然。

小徐震驚地問她：“你居然沒帶食物嗎？昨晚我不是去拿了？”

小簡甯眨眨眼，小孩子臉小，她那時的眼睛跟一對兒紫葡萄似的，清澈、迷茫、還帶着點兒無辜。

“我帶了水杯和畫筆。”

水杯還是小徐出門前接水，順手也幫她裝滿水，遞給她的。

“……畫筆能吃嗎？”

“不能。”

小簡甯肚子咕咕叫，嘴上倒是不開口。

最後小徐看不下去，主動分她一半，兩人都沒吃飽。

小徐長成了徐之敏，沒改自己的操心命。

小簡甯長成了大簡甯……

大簡甯當場思考、回答：“不會的，我會帶上自己、紙筆、證件……”

“呃——”她卡殼了一會兒，“衣服、手機……”

顯然，小簡甯長成了大簡甯，但也還是曾經那個小簡甯。

“停停。”徐之敏打斷她，“我之後寫個清單，你照着拿。”

“好的。”簡甯幹脆利落應好。

所以就有了現在鋪開行李箱，對着便簽一樣一樣往裡放的簡甯。

八點半，放在旁邊的手機響鈴，是徐之敏。

她點接通、免提。

“你出門了嗎？”徐之敏那邊有風聲。

簡甯聽到風聲後懵了一下，已經出門了？不是九點嗎？

“馬上就好！”她顧不上整理了，一股腦往箱子裡塞。

話筒對面陷入沉默，隻餘下了風聲。

想來徐之敏聽到她叮叮哐哐的動靜後，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急，我去接你。”

“好！”

某人在着急的時候才會語調明亮，不像悶在嗓子裡嘟囔。

八點五十，簡甯拎着箱子出現在單元樓門口。

徐之敏才剛停好車，正準備上去幫她。

“這麼快？”

簡甯一隻手還捏着手機，看時間呢。

她鄭重點頭，“沒遲到。”

徐之敏忍俊不禁。

上車之後，簡甯把妝也給補了，而後深深松了一口氣。

徐之敏瞅見，這次不是忍俊不禁，而是哈哈大笑了。

簡甯瞅她，她輕咳一聲，誇獎道：“嗯，很好，效率很高。”

簡·很像小孩子·甯：“……你哄小孩子啊。”

徐之敏便不忍了，光明正大地笑。

簡甯摸摸臉頰，輕輕哼了聲，扭頭看窗外。

顯得很嬌，又很可愛。

嗯，還很好笑。

徐之敏笑得更歡了。

她從小就喜歡這樣逗簡甯，一逗一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