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期沒有談過戀愛。”
蘇雨揚給了一個十分完整的句子作答案,并追問:
“你呢?”
簡甯搖頭。
蘇雨揚的肩膀微沉,這是放松的表現。
幾秒後,簡甯忽然又補充:“我試過,但沒成功。”
蘇雨揚一下就坐直了。
話音出口前她刻意頓了一瞬,用以控制自己的語氣,不要顯得太着急。
“什麼意思?”
簡甯倒沒想那麼多,她對自己認定的“内人”很誠實,也很坦蕩。
“好奇,和人試了一下,發現沒意思。”
和人試了一下。
“……”蘇雨揚仔細斟酌後試探問:“和同學嗎?太熟悉是會無聊。”
簡甯搖頭,随口就答了。
在她看來,這不過是和好朋友講一下過去的事,完全沒有值得在意的地方。
“不是同學,就是當時表白的人,叫……”
名字她都有點兒忘了,視線往空中飄,摸着下巴回憶。
蘇雨揚則看着她的眼睛,忍住沒有咽口水。
“啊……”十幾秒後,簡甯視線回落,看着她的眼睛輕呼一聲,嘴角微微提起。
蘇雨揚雙手交錯。
如果仔細看,能看到她十指指腹都按得泛起青白。
“忘記了。”簡甯其實是不好意思地笑,“隻記得是個女生。”
蘇雨揚稍微睜大眼睛,“你喜歡女人嗎?”
“啊……”簡甯自己對這些不在意,被提醒後才想起來這茬,“我覺得沒差,你會介意嗎?”
蘇雨揚眼尾微彎,“當然不,我們一樣。”
簡甯還在想她的名字,見蘇雨揚作此表情。
“怎麼感覺你很高興?”
蘇雨揚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頓了大概三四秒才開口。
“因為同性相吸?”
語氣微微上揚,不确定中帶着一點點玩笑的意味。
即便内容沒有明确的意思,但簡甯被這種語氣逗笑。
記憶也随之被激活,“啊我想起來了,姓劉,叫劉從……什麼,三個字。”
蘇雨揚眼睫壓低分毫,眸光顯得暗了些。
和簡甯在同一個高中,喜歡女生,還和簡甯接觸過。
姓劉,三個字。
“劉從螢?”她試問。
“對!”簡甯先是應和,過了兩秒才後知後覺,睜大眼睛驚訝道:“诶你怎麼知道?”
難道蘇雨揚已經到了無所不知的程度?
蘇雨揚已經準備好了措辭。
先進行解釋——
“劉姓不少,但跟你一個學校的不多。”
然後面露無奈,“我們一個高中,又隻差了一級。”
最後帶着一點不可思議的語氣反問:“你不會不知道吧?”
簡甯還真不知道,呆呆反問:“我們一個學校嗎?”
一套下來,她果然沒有繼續關注原來的問題。
蘇雨揚微微挑眉,“不然呢?”
簡甯摸摸鼻子,“也是。”
蘇氏是超級家族企業,蘇雨揚出身這種家庭,對她來說也隻有「雲洲」是首選。
雲洲就是雲州市内首屈一指的私立貴族學校。
宸海畢竟不一樣,并非家族企業,它的崛起跟奇迹似的,引起不少人注意過。
所以不少人其實都知道她是中途轉學過去的。
“我們竟然沒遇見過嗎?”她疑惑:“我都沒見過你。”
從8歲到18歲,十年,同一所學校,隻差一級,某種層面來說,沒見過也挺神奇。
蘇雨揚垂眸,唇角浮現一絲絲弧度。
簡甯眨眨眼,莫名覺得這弧度泛着苦澀。
那一絲弧度逐漸擴大,變成無奈,轉瞬就落下。
“我可是見過你。”
“啊?”簡甯更詫異了。
如果見過,她不可能記不住呀,蘇雨揚這麼與衆不同……啊。
她咽咽口水,想起來了,她當時基本是和人點點頭,轉頭就忘了人家長什麼樣。
“我當時記性不好。”她莫名其妙心虛起來。
蘇雨揚瞥她一眼,轉頭看向窗外。
“我在藝術節上看過不止一次你的畫。”
簡甯更心虛了,覺得自己就像是辜負人家好心的渣女。
她連忙低頭面壁(桌面)思過,“對不起!”
蘇雨揚這次是真無奈,“你道什麼歉?”
簡甯搖搖頭,“不清楚,反正很抱歉。”
她揭過這個話題,“吃好了我們就走吧。”
蘇雨揚不再深究,從善如流應了她:“好。”
但回途時還是忍不住多問幾句。
對劉從螢的感受啊、和劉從螢做了什麼啊,之類。
簡甯一概回之:“忘記了。”
她就記得和人說了幾句話,覺得沒意思。
蘇雨揚放心了。
也不是那麼放心,晚上分開後她又忍不住問了更多。
感情這東西很不講道理。
明明她已經告訴自己:你已經知道了她的性取向,到這裡就可以了,再得寸進尺會得不償失。
但處理其他問題時的自制力和控制力,在面對感情時隻能淪為助纣為虐的工具,在即将失控時幫她分析:
如果這一步不按照計劃進行,之後要怎麼做才能繼續;
如果再多邁一小步,如何控制這一步使得影響沒有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