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成任務:證明之路(三),認可值+30。當前認可值(90/100)】
【理智值:1/100】
理智這種東西就像是金錢,不能逢人說有,但也絕對不能沒有。
來不及為逝去的理智感到哀悼。玩家震驚的發現,身體竟然自己動了起來。
旋轉,跳躍,身體自顧自地沖進怪堆——揮着刀開始亂砍。
?何方妖魔鬼怪膽敢上他的身!
【殺戮本能:一時戰鬥一時爽,一直戰鬥一直爽!攻擊力大幅度增加,你将無法控制行動,直到地圖區域内所有敵方目标死亡或者你無法行動。】
玩家眉頭一皺,感覺事情并不簡單。仔細查看随機狀态的來源之後,大腦皮層的皺褶瞬間展開,他忽然感覺釋然了。
【瘋狂(2):一個随機狀态将會放置在你的身上。在瘋狂消失之前,狀态将持續出現,每一層瘋狂都會加快随機狀态的出現速度和嚴重程度。】
瘋狂狀态疊加了兩層,任務獎勵給了一層,San值清空給了一層。
殺戮本能這不就是系統托管、自動刷怪嗎?
瘋狂真好,下次還疊。玩家點了個贊。
唯一的問題是托管系統在戰鬥中不懂躲避,能夠躲避的地方選擇硬扛傷害,可能這也是作為負面狀态的原因之一,技術之菜看得玩家連連皺眉。
然而圍觀菜雞互啄了半天,玩家發現雙方血量下降的速度很慢。
他打開戰鬥記錄一看,這怪居然也就長得比較吓人,實際上傷害和托管系統一樣刮。
【被感染的殘次品使用揮舞雙臂對你造成了輕微物理傷害。】
【成熟的噬心魔使用心靈控制對你造成了大量精神傷害。】
由于玩家的理智值已經觸底,笑死,精神傷害根本就沒有傷害。
至于物理傷害,玩家試探性地戳了戳背包裡的血瓶。
雖然不能控制行動,但是使用物品還是可以的。在攻擊間隙,身體絲滑無比地掏出試管開始磕了起來……
【你擊殺了被感染的殘次品。】
【你擊殺了成熟的噬心魔。】
啧,也是在遊戲裡當上自己的工頭了。
時不時看一眼血量,低了就補血瓶。玩家安詳地開始挂機…啊不,開始當電子監工。
*
研究所一層。
拉爾斯:“我的小怪物準備好了嗎?”
佐拉:“呃,他已經死了一天了。”
佐拉扶了扶滑落的眼鏡,鏡片反光遮住閃爍的眼神。接下來,他又補充了一大段什麼“基因崩潰”“端粒降解速率”“RNA反轉錄”之類聽不懂的話。
最後他小心翼翼地問,“您要去看屍體,還是繼續篩選新的…小怪物?”
“不用了。”
拉爾斯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神色依舊冷淡而微漠,就好像對試驗品的的下場不甚在意。
佐拉匆匆一瞥,停止口幹舌燥的解釋。
立足于權力之巅的惡魔之首,擁有常人所難以想象的一切。漫長的生命之中,人類認知中的珍稀之物他都已擁有,難得體驗之事他都已品味…
區區一個試驗品罷了,如何值得拉爾斯·奧古在意?
很快這個試驗品就會被遺忘,拉爾斯會将目光投向其他替代品…就像曾經那樣。佐拉不會對結果感到意外,甚至因此松了口氣。
那小兔崽子莫名其妙失蹤,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污染區重啟時跟着竄了進去…啧,高危區域的搜尋進度很慢,為了應付拉爾斯,他還不得不搬一具新屍體出來。
但在離開之前,拉爾斯問了一個問題,成功讓佐拉一口氣噎在了喉嚨裡。
“塔利亞來過這裡。”不容置喙的陳述句。
“啊,當然,塔利亞小姐昨天前來了解實驗進展,不過很快就離開了…”佐拉勉強假笑着。
拉爾斯似笑非笑地壓下視線,神情捉摸不定含着上位者的洞察,成功讓佐拉的表情僵住。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盡快拿出成果,阿尼姆。”這是他輕飄飄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墨色的袍角消失在門後,佐拉的臉上染上憤恨。
他轉身撲到電腦前,雙手在鍵盤上飛速閃動。系統界面自上而下的刷新,最後顯示出一個聊天室的界面。
【三号:我忍不了老登了,整天催我試驗進度催命啊催!那小兔崽子還沒找到?!他的基因一定有蜂巢密碼,不能就這樣放過他!】
【四号:冷靜,我正在加快搜尋進度,外援已經抵達,拿到大腦切片我們就撤退。】
*
女人蜷縮着躺在地上,黑發如藻般在地面上蔓延,幾縷發絲黏在汗濕的面部。
即便昏迷,她依舊緊緊抓握着手中的刀,似乎要砍向什麼人。同膚般慘白的嘴唇翕動着,聲音微弱而帶着沁血般的咬牙切齒。
那隻手握刀的力度太緊,無法分離,以至于刺客不得不屈膝先将鞘包裹刀,而後才能将她小心翼翼的擡置上擔架。
她反複念着一個詞語。
拉爾斯好一會兒才聽清楚她在說——
狗。
他的眉頭終于微微挑起,什麼狗?
入目望去,已經廢棄的實驗室落滿灰塵,已經淪為沒有任何生命的死域。
她昏迷的位置面對着一堵安全門,橙色的封條呈交叉着封于其上,但已撕裂破碎,鋸齒邊緣在通風口的氣流中微微顫動。
【生物污/染禁區】
【封條破損立即上/報佐拉·阿尼姆博士】
這扇門已然打開過,她是從裡面出來的,變成這幅模樣也就不奇怪。
鎖閉的安全門悄無聲息地洞開,在幾下不自然的卡頓之後,門縫繼續擴大。
拉爾斯緩緩抽出自己的刀。
沒有狗。
拉爾斯看到了他‘已經死了一天’的小怪物。
他正在和一隻被感染的殘次品戰鬥,拉爾斯知道那怪物的醜陋不會傳染,但會産生影響神志的效果。
男孩也的确像是完全失去理智,他渾身是傷,撕扯着從屍體中鑽出的章魚似的怪物,用頭去撞用腳去踩,扯碎一隻噬心魔之後踩着它的屍體大笑。
一把染血斑駁的刀滾落在旁,刃口翻卷,隻有成千上萬次的使用才能造成這種效果,可以想象經曆了多少戰鬥。
低悶的笑聲在實驗室之中回蕩,那張臉滿是血污,眼睛裡滿是肆虐的殺戮快意。
房間裡已經沒有活着的生命,但沒有理智的狂犬還在尋求戰鬥。他向四周看,目光梭巡着…
閘門洞開,刺眼白光如劍般傾瀉,驅散大片陰霾。男孩轉過臉,由血幾近粘黏的睫毛在光中幾近透明,猩紅的眼瞳在光中望過來。
不再是純粹的澄澈如翡,猩紅細線沿着瞳孔的邊緣入侵,如貓般獰亮。
拉爾斯站在門後一動不動,刀尖垂落于地面,白熾光把他的存在照亮,就連墨黑的大氅都鍍着一層明光。
以門為框,繞過拉爾斯的光最後也落在男孩身上。
隔着漫長的距離,他們對視。
像是認出了是誰似的,他眼底的猩紅逐漸散去,環繞在周身的狂躁漸歇,如遇到太陽的冰雪般消融。
【(殺戮本能)效果已結束】
玩家呼了口氣,擡起斑駁淩亂的臉,五指成梳把淩亂長發向後梳去,最後明媚愉快地揮手打了個招呼,“主人你來接我啦…啊你還有看到這種怪物嗎?”
确切無疑,怪物認出了他的主人。
“看到了。”拉爾斯扯起唇角。
“在哪裡?不過我想先洗個澡,找把新武器再回來殺它們…”小怪物步履蹒跚地貼過來,不見任何疲憊之色,親昵熱切得就好像他們從來沒分開過。
拉爾斯也不嫌棄小怪物屍山血海滾出來的髒,勁瘦指節落在他的頭頂,把他垂落的一縷發絲捋回去。
那縷發絲已經完全由血凝結,硬得像是刺猬,一撚就掉出褐色的渣。
“你是該洗個澡。”他拍了拍小怪物的頭,“然後我們再來談這裡的事情。”
不輕不重,一觸即離,但切實存在的觸碰。
【+5】
玩家仰着頭,震驚地看着拉爾斯頭頂浮現的數值,一時之間差點忘記自動跟随。
等到拉爾斯駐足回頭望過來,他才夢遊一般把跟随挂了上去。
見鬼,渾身髒兮兮的狀态下塔利亞不待見他,結果在拉爾斯面前這樣會加好感度?
為了确認好感度和清潔度是否有關系,跟着走了幾步,玩家默默開口,“你喜歡嗎?”
拉爾斯微微側頭,“什麼?”
玩家:“現在的我。”
奇怪的話語,但也不是第一次。
拉爾斯瞥視他一眼,先前還瘋狗似和敵人搏鬥的小怪物,現在收起所有爪牙,正雛鳥般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後,仰着頭等一個回答,看起來很是執着。
來自他的喜歡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不要過多期待喜歡或愛,這些東西沒有任何意義。一切都會消逝,一如文明終将堙滅在塵土中。”
拉爾斯的聲音不緊不慢,最後說,“勿念世俗,現在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