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川院裡出來後,禅院直哉一直到很晚才睡。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閉嘴,早川宮野才勾起幾絲笑意,佯裝認真的點點頭。
直哉有些忘記自己是怎麼從早川院裡出來的了,隻記得自己走的很匆忙,離開時還甩了袖子。
靠近炭火的那一邊臉很燙,連帶着耳垂都燒起來,尤其是早川抵着太陽穴翹着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副“可以哦,直哉君高興就好”的寵溺表情。
她似乎真的看了他很久,一直到結束的時候,還語意未盡的說了一些不明所以的話企圖激怒他。
“啧……”
躺在床上的直哉啧了一聲。明明他已經很早就上床準備歇息了,可大腦卻依然活躍,像回放電影一樣,把早川在炭火前對他說的場景不斷的重複。
“直哉君的側臉很漂亮……唇瓣被光照的也很紅潤……領口下的胸膛也很大……”
早川說這句話的時候褐色的瞳孔很亮。
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藏一樣的東西,又像是什麼野狼在黑暗中發現的獵物,因為已經吃飽了,所以隻是亮着瞳孔,玩味的不斷靠近他。
禅院直哉承認從早川說他的嘴巴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想上前掐死她的想法了。
簡直是……不知廉恥的賤女人!!
黑暗中,原本躺的好好的直哉突然煩躁的捶打了一下床面,寂靜的環境中發出一聲悶聲。
禅院直哉睜開眼,看着天花闆,直直的坐起身。
“煩死了……”
煩死了。
真的快煩死了。
尤其早川還一臉認真,像是在闡述什麼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說仰慕他。
蠢上天的賤女人,該不會以為這樣就企圖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吧。
仰慕他的身體…還是很早以前開始就仰慕他了……
院子裡還有那麼多下人,她就這麼直愣愣的說出來了?
等等……
直哉頭疼的撐住額頭,黑色的碎發擋住眼簾。初春的夜晚還是有些燥熱了,他又感覺左耳垂如同被炭燒一般發燙。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擡頭時捂住了嘴。
早川宮野……不會是在向他告白吧!?
次日,天還沒亮,直哉院裡的侍女剛從房間走出來,就看見禅院直哉黑着臉靠在柱子上。
禅院直哉是真的昨天晚上很晚才睡了。
每一次下定決心要睡着時,腦子裡就會浮現早川各種東西。
是畫着他露骨的畫,是把他抵在牆角警告的語句,是握住他的手腕對他說“一直都很仰慕直哉君”帶着笑意的瞳孔。
以及突然告白一樣的話語。
到最後直哉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有沒有睡着。
以至于他很早的就起來,心情糟糕的去了私塾。
禅院直哉去的時候早川宮野已經到了,她今天沒有披散着頭發,而是将發絲挽在左後腦的位置。有幾撮雜毛突出來,像黑色的小羽毛一樣。
嘁……昨天才剛告白完,今天就打扮的花枝招展來吸引他的注意嗎?
禅院直哉挑了挑眉,露出一如既往的表情,走進教室擡了擡下巴。
一些附和他的旁系看見他立刻殷切的打起招呼,左一個直哉大人好,右一個直哉大人今天來的好早的追捧他。
禅院直哉沒吭聲,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這些每天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字的人簡直比早川還無趣,早川雖然是個沒用還賤的蠢女人,但偶爾還懂得讨一下他的歡心。剩下這些廢物,簡直像複讀機。
哦,當然,他沒有說早川不無趣的意思。
直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明明剛才進門前和他打招呼的聲音都那麼大了,早川宮野卻像沒看見一樣,依然背對着他,和後面一個旁系交談着什麼。
私塾下課後是訓練課,早川宮野裡面穿着的還是上次那件運動上衣,隻不過這一次外面披了外套。但因為把頭發挽上去的緣故,外套又很薄,依然可以透過外套看見裸露在下面的皮膚。
禅院直哉垂眸看了兩秒,突然嗤笑一聲。
“真騷。”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讓周圍迅速安靜下來,紛紛看向背對着直哉的早川。誰也不知道早川又因為什麼惹煩了直哉大人,但無論怎麼樣,一定都是早川的錯。
就連和早川還交談不錯的旁系,都停下嘴,面露尴尬的看着她。
早川宮野回過頭,像是才注意到他一樣,若無其事的露出幾分友善的微笑:“早上好,直哉君。”
“……”
搞什麼啊,早川這個賤女人。
禅院直哉突然有些煩躁。
又像上次一樣,明明看見了他卻還要裝出一副才看見他一樣嗎?
是蠢嗎?他都把話說成這樣了,還若無其事看着他笑。
啧……無聊。
真賤。
今天早川好像沒有帶筆記本,可能他全燒掉了,就算是空白的也沒有了。以往直哉還能聽見後背傳出筆尖觸碰紙張的沙沙聲,今天卻安靜的出奇,連筆放下磕在桌面的聲音都沒有。
…這蠢貨,上課不畫畫還能幹嘛。
直哉撐着下巴,思緒已經飄到了很遠。他佯裝脖子有些酸痛的左右扭動了一下,用餘光快速瞄了一眼後面的早川。
早川宮野低着頭,表面像是在看書,雙手卻放在桌子下。
禅院直哉輕皺起眉。
手放在桌子下是幹什麼,無聊的自己一個人玩手嗎?
早川宮野是沒有手機等一系列電子設備的,理由也很簡單,直哉不想讓她有。全禅院隻有他的電子設備是最多的,最新款的手機平闆遊戲機switch。
早川真希真依這種女人,給了她們也不會玩。
女人就應該好好的服侍人,在家好好的生孩子啊…
私塾老師繼續面無表情麻木念着教案上的内容,昏昏欲睡的課堂上,沒人注意到直哉稍稍向後移了移蒲團,脊背靠在早川的桌子上。
他擡起頭,假裝聽課看黑闆,卻頭向後仰去,側耳傾聽身後人的動作。
紙張翻頁的聲音。
但早川桌上連筆盒都沒有拉開,也沒有筆尖劃過的聲音。
她在幹什麼?
難道有人給早川寫情書了嗎?
紙張的翻動,還不敢拿到桌子上來看……
禅院直哉已經勾起了譏諷的笑意。他第一秒幾乎要笑出聲,第二秒暗自悱恻是哪個廢物會腦癱到喜歡早川,第三秒他收起臉,琥珀色的瞳孔已然有些不耐煩。
禅院直哉笑不出來了。
昨天才和他告白,說仰慕他,很久很久之前就仰慕他。今天就收到了别人的情書?
她到底和多少人說過仰慕的話啊?
“水性揚花的賤女人……”
他咬了咬唇,暗暗說道。指尖掐入橡皮。
好不容易到下課,私塾老師前腳剛走,禅院直哉丢下被戳的千瘡百孔的橡皮,站起身看向早川。
他站起來的太突然了,能清晰的捕捉到早川宮野因為慢半拍而收進課桌裡的半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