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淵被蘇決拒絕得斬釘截鐵,不留餘地,他畢竟是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還從未有任何一個追求對象讓他如此受挫,自尊心受了打擊,做不出死纏爛打之事,當日便負氣離開了蘇家。
高級轎車行駛在鄉間開闊的瀝青路面上,夏淵怒氣沖沖,粗暴打着方向盤,猛踩油門,車子越開越快。
突然,對向駛來一輛大卡車,越過中線,和他車距極近,眼看就要撞上。
“滴滴——”
刺耳的鳴笛聲吵醒了走神的夏淵,一見對向來車,頓時受驚不小,雙手急打方向盤。
“刺啦——”
輪胎在地面刮擦出一片火花,發出尖銳噪音,他的車一百八十度急轉了一個大彎,偏離了公路,直接沖進了路邊的一片綠油油的玉米地裡,然後趴了窩。
巨大的沖擊力震得他渾身發麻,夏淵額頭磕在方向盤上,腫了個大包,也破了皮,伸手一摸還見血。
他一陣眩暈,甩了甩頭發,罵罵咧咧地下車,不料一腳踩進玉米地邊的水溝裡,锃亮的真皮皮鞋和筆挺的軍服,都濺上了泥水。
夏淵狼狽不堪,暗罵今日出門不利,沒遇到一件好事,心中充滿憋悶火氣。
他走到公路上,大卡車的肇事司機早已逃之夭夭,道路上隻餘一股黑色尾氣。
夏淵看着趴在玉米地裡的黑色轎車,隻得先給保險公司打去電話,讓他們來拖車。
保險公司的人很快做出回複,但卻說最快也需要二十四小時才能過來處理。
夏淵舉目四望,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綠色田野,此時已經天近黃昏,殘陽晚照。
他深吸了一口氣,站在路邊抽了根煙,便沿着公路往城裡的方向走。
他走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左右,一輛藍色的皮卡車突然停在他身旁。
夏淵正想搭個順風車,心中一喜,忙走過去打招呼,“師傅,你要進城嗎?”
駕駛座上的司機轉過頭來,瞧着夏淵,一聲不吭。
夏淵笑容一僵,有些尴尬地看着對方。
駕駛座上的黝黑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蘇決的弟弟,蘇煜。
蘇煜默默地打開了車門,夏淵遲疑了一下,也就上了車。
卡車啟動,蘇煜開得又快又穩,目光直視着前方,一如既往沉默寡言。
夏淵到過蘇家也有好幾回了,也見過蘇煜,但卻一句話也沒說上過。
這蘇煜和他哥蘇決不同,常年在鄉下生活,從小就在地裡務農,雖然細看之下也算得上容貌端正,英氣勃勃,但皮膚卻曬得黝黑粗糙,夏淵打眼瞧過去,生像一塊沒燒透的煤炭坯子,多瞧一眼都有點傷眼睛,也就沒仔細瞧過。
蘇煜性格沉悶内向,寡言少語,隻知道埋頭幹活做事,夏淵常見他在蘇家進進出出,但就沒聽他說過一句話。
此時坐在蘇煜身旁,二人離得進了,夏淵一個頂級Alpha,嗅覺十分靈敏,很快就嗅到了蘇煜身上特殊的信息素氣味。
夏淵吸了吸鼻子,不由有些訝異,轉過頭目不轉睛地瞧着蘇煜,盯着他的後脖頸。
“你是Omega?”
夏淵問得唐突,蘇煜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隻專注開車,臉上也毫無表情。
夏淵驚異地盯着蘇煜上下打量,瞧了又瞧,面上露出古怪神情,像是有些難以置信似的,“你長這樣……也是Omega?”
他生性風流浪蕩,流連花叢,從來接觸的Omega都是蘇決那樣白淨漂亮的溫香軟玉,還沒見過長蘇煜這樣的。
蘇煜依舊沒有搭理他。
夏淵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傷口,自覺有些自讨沒趣,但看着蘇煜不言苟笑的沉悶模樣,捉弄之心頓起。
“诶,你今年多少歲了?”
“……”
蘇煜仍不開口,夏淵側頭盯着他看了一陣,忽又玩味地笑了起來,微微眯起眼睛,故意舔了舔上唇,“我沒記錯的話,你快滿十八了吧?你一個Omega長這樣,怎麼嫁得出去?你母親不為你操心麼?”
夏淵這段時間在蘇家受盡冷遇,心中難免有些怨氣,帶着三分惡意,七分促狹,調侃着蘇煜。
蘇煜終于有了點反應,兩道劍眉豎起,眉心微皺。
夏淵見他生氣,便覺得有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正要進一步耍嘴賤,蘇煜突然将車急刹停下,夏淵猝不及防,身體慣性大幅度前傾,差點撞在擋風玻璃上。
不待他反應,蘇煜就打開了車門,粗暴地推搡了一把,一下将夏淵推下了車,然後絕塵而去。
夏淵望着他離去的方向,張了張口,卻是無言。最後,他笑罵了一聲,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隻得步行進城。
蘇決的預産期近了,母親放心不下,想讓他提前去醫院待産。蘇決不想浪費錢,說什麼也不肯去,隻在家裡呆着。
母親無奈,隻得将農場的活計先放一邊,在家裡看着蘇決。
在一個很突然的日子,蘇決早上起床沒多久,便覺身上不對,墜腹感極強,母親見狀,忙安排蘇煜開車,将他送去了醫院。
雖然母親已經很注意他孕期的休息和營養,但蘇決自懷孕來就屢遭變故打擊,心情抑郁,身子虛弱,又是頭胎,臨産時遭了極大的罪。
“媽,媽,我不想生了!”
孩子遲遲不墜地,蘇決痛得死去活來,抓着母親的手,哀哀哭求。
母親也心疼不已,一疊聲地安慰他,“别怕、别怕,媽在這裡!哪有生孩子不遭罪的!很快就沒事了!”
奈何蘇決難産,最後不得已,醫院采取了緊急的剖腹産手術,蘇決才算平安生下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