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被蘇決拒絕,夏淵并沒有立刻放棄,仍然隔三差五就往他們家跑。
夏淵每次上門,都會給蘇決他們一家人帶來許多禮物,有些華而不實,有些貼心地考慮了他們家的實際需求,還想拿錢接濟他們,被将軍夫人義正辭嚴地拒絕。
他來的次數多了,自然就引起了将軍夫人的懷疑。
這日,蘇決正在布置自己的卧室,因為孩子即将出生,蘇決逐步将自己的房間改造成了嬰兒房。
母親忽然推門而入,手裡提着一個大袋子,說,“小決,這些嬰兒衣服,是鄰居們送的,你看看有沒有用得上的。”
蘇決接過,翻看了一眼,全都是舊衣服,不免有些疑慮,“媽,這些衣服都是穿過的呀……”
母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又從他手中搶過袋子,把裡面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查看,攤放在他床上,“一看你就是沒經驗!人家都說,嬰兒的衣服就是要穿别人用過的,貼身,舒适,沒有添加劑殘留!對小孩兒身體好。看看,這些衣服都是好的,你挑幾件用得上的,剩下的我再收起來。”
蘇決也的确沒有帶孩子經驗,便聽了母親的話,在床邊坐下,一件一件挑選。
母親站在一旁看着,目光忽然轉移到了蘇決身上,若有所思。
蘇決微感異樣,擡眼看向母親,“媽,怎麼了?”
母親的神情逐漸嚴肅,說,“媽有點事想給你說。”
蘇決立時就懸了心,緊張地問,“什麼事?”
母親也在他床邊坐下,肅容問,“那個夏淵,和你是什麼關系?”
蘇決眼皮一跳,忙澄清道,“媽,我和他沒什麼交道,之前隻在陸家見過他一次!”
蘇決已經因為母親誤會他挨過一頓毒打了,可不想再讓母親誤會他第二次。
母親緊蹙着眉頭,眼神犀利,分明不信,“他怎麼總是來找你?”
蘇決神情一僵,一邊慢慢疊着嬰兒衣服,一邊斟酌着話語,企圖向母親解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可能是想……”
蘇決一時嗫嚅,不知道該不該将夏淵向他求婚的事說出來。
母親卻問得很直接,“他喜歡你?”
蘇決又是一陣語塞,抿唇搖了搖頭,面露苦笑,“媽,他是個花花公子……對誰都不可能認真的。”
母親抱起雙臂,冷哼了一聲,“我看也是,那姓夏的小子跟個花蝴蝶似的,一看就不是個正經人!他三番兩次跑來找你,無非就是見色起意。這種男人我見得多了!他是不是之前就招惹過你了?”
蘇決從來沒有和母親讨論過自己的私生活,母親說話又這樣直白,讓蘇決十分尴尬,“媽,我和他真的沒什麼……”
母親闆着臉,“現在沒什麼,他繼續沒完沒了糾纏下去,将來可就不一定了!”
蘇決一怔,望着母親,低聲問道,“媽,你是不是很不喜歡他?”
母親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抓住蘇決的手,神情變得前所未有地嚴肅,“小決,這件事,媽埋在心裡多年,本來不打算和任何人提起,但夏家的人既然找上了門,媽也必須把這件事告訴你。”
蘇決頓時心驚肉跳,心中直打突,“媽,什麼事?”
将軍夫人神色微妙,用沉重的語氣,向蘇決揭開了一段蘇家和夏家的淵源。
“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夏家,是怎麼發家的,我最清楚。夏淵的父親夏正,曾是你父親的下屬,那個時候,他也經常上我們家來,鞍前馬後,殷勤無比。他雖出身不夠,但他人聰明,又伶俐,做事穩妥,深得你父親器重,一路提拔他,讓他年紀輕輕就升到了少将位置……後來,他又娶到了某個政要的女兒,也就是夏淵的母親,對他助力甚大,夏正也是個極有本事的人,自此平步青雲。現在,他們夏家依然如日中天。”
蘇決以前在陸家,兩耳不聞窗外事,十分封閉,還是第一次聽說夏家的事,追問道,“這和我們家有什麼關系?”
母親滄桑的眼睛裡乍然現出一抹寒光,冰冷銳利,無意識将蘇決的手抓得更緊,鐵鉗一樣牢牢箍着他,“你父親在外太空犧牲,那場戰役,夏正也在的……但他活着回來了。那個時候,你父親剛死,我傷心過度,終日渾渾噩噩,以淚洗面,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喪事都是夏正幫忙操持的。”
母親說到這裡,便停頓了一下,抿了抿唇,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感。
蘇決的心咚咚直跳,直覺告訴他事情一定沒這麼簡單,“然後呢?”
母親松開了蘇決的手,垂下面龐,身體微微顫抖,像在極力壓制着情緒。
蘇決頓覺莫名恐慌,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握住母親的手,“媽……”
母親擡起頭來,輕咬着牙關,憶起往事,她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既像是憤怒,又像是難堪,“我丈夫剛死,屍骨未寒呢,那夏正竟然在喪禮結束後,我離開蘇家前,私下找到我,要我改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