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前輩,為何說我們來晚了?”段清淮問道,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緊張與焦慮如同藤蔓般在心底蔓延,指尖在袖中早已掐得發白,關節泛出病态的蒼白。
都雁芙神色淡漠,并未作答,那冰冷的氣場仿佛拒人于千裡之外。
魚巧雲見狀,蓮步輕移,上前一步,柔聲說道:“玉清丸可遇不可求,上一次所制成的玉清丸三日前已用完。”
玉清丸,這修仙界赫赫有名的療傷聖藥,由十年一開的玉心蓮煉制而成,其珍稀程度不言而喻。
祝竟遙手中雖有一株玉心蓮,但于她而言,那是絕不可輕易示人的底牌。
“那就不能再制嗎?”段清淮隐隐有些怒意,最近諸事不順,他就像一個被點燃引信的爆竹,一點就着。他猛地擡頭,目光直直撞進都雁芙似笑非笑的眼神裡。
都雁芙那雙眼睛生得極為美麗,眼尾微微上挑,宛如寒夜中的彎月,此刻卻似結了冰的古井,映着他因怒意而漲紅的臉,讓他瞬間冷靜了幾分。
“抱歉,兩年前的玉心蓮藥王谷沒拿到,下一次得等到八年後了。”
魚巧雲耐心解釋着,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段清淮還欲争辯,卻被祝竟遙打斷:“抱歉,叨擾了,我們這就離開。”
“沒事沒事,怪我沒問清楚,耽誤你們時間了。”魚巧雲連連擺手,臉上滿是歉意。
“巧雲,送客。”都雁芙不耐地開口,聲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段清淮憤憤地看了祝竟遙一眼,甩袖轉身,大步離去。祝竟遙則不緊不慢地跟在魚巧雲身後,步伐從容。
“阿遙,你可是有對策了?”蔣引玉湊到祝竟遙身旁,小聲問道。
祝竟遙神色淡然,輕聲答道:“并無,既然玉清丸拿不到,那我們便去往下一處曆練之所。”
“好,都聽阿遙的。”蔣引玉應和着,仿佛這任務能否完成,于他而言并無大礙。
魚巧雲突然轉過身,笑容甜美:“祝道友,我師父就是這樣的性子,你們别見怪。”
祝竟遙微微一笑,語氣平和:“巧雲道友說笑了,谷主乃是前輩,何來怪罪一說。”
魚巧雲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接着說道:“平時這谷中頗為冷清,諸位道友來了倒是多了幾分煙火氣,也不知諸位道友是否能多留幾日?”
衆人面面相觑,最終還是祝竟遙出面婉拒:“巧雲道友,實非我們不願,隻是我們時間緊迫,若是有機會,我們定會再來做客。”
“那就說定了!”魚巧雲笑意盈盈,目光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直到大家都點頭應下,才心滿意足。
行至谷外,衆人正欲告别,卻見段清淮直挺挺地暈倒在地。“段道友這是怎麼了?”魚巧雲柳眉微蹙,急忙上前。
她伸出纖纖玉手,探了探段清淮的鼻息,又将他仔細查看一番,随即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喂入段清淮口中。
“段道友這是被毒蛇咬了,隻需施針将蛇毒逼出便不會有大礙。”魚巧雲擡頭看向衆人說道。
見祝竟遙等人遲遲未動,她有些着急:“各位道友還在猶豫什麼,人命關天的事,趕緊将段道友扶進去啊。”
蔣引玉摸了摸鼻子,在收到祝竟遙的眼神示意後,才不情不願地将段清淮扶起,謝有儀見狀也趕忙上前幫忙。
将段清淮安置到軟榻上後,蔣引玉嫌棄地拍了拍身上,轉頭委屈地看向祝竟遙,直到得到祝竟遙安撫的眼神,才露出笑容。
謝有儀看着兩人之間的互動,心中暗自神傷,而魚巧雲卻一心撲在救人上,對這幾人之間的暗流湧動毫無察覺。
時水蘇倚靠在柱子上,眼神冷冷地看着魚巧雲施救,松芮佳則站在祝竟遙身邊,小聲嘀咕着:“這段清淮怎麼回事啊,居然被蛇咬了。”
說着還翻了個白眼。祝竟遙也有些無奈:“可能是天命吧,難道這千機谷的劇情沒發展完,不讓我們離開?”
“那這老天對段清淮還挺壞的。”松芮佳癟了癟嘴,滿臉不滿。
“呼。”魚巧雲長舒一口氣,“蛇毒已經被逼出來了,隻是段道友還需靜養幾日。”
她有些歉意地看向衆人,“不好意思啊,耽誤你們了。”
“巧雲道友這是什麼話,他中毒與你無關,反之我們還要多謝你。”
祝竟遙依舊面帶淡淡的微笑,語氣溫和。
“總之,也怪我沒有提醒你們,這山谷之中毒蛇頗多,待會兒我讓人送點藥囊給你們......”
“巧雲。”都雁芙的聲音突然響起。
“師父?”魚巧雲聽到聲音,瞬間喜笑顔開,如同見到了最溫暖的陽光。
“他們怎麼還沒離開?”都雁芙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透着一絲不悅。“師父,這位段道友中了蛇毒,需得修養幾日。”
魚巧雲眼巴巴地看着都雁芙,眼神中滿是祈求。“嗯,你該藥浴了,無關緊要之人就不要太過費心。”
都雁芙說着,上前牽着魚巧雲就要離開。“師父,幾位道友都是客人.....”魚巧雲還想争辯,可随着她和都雁芙的遠去,聲音也漸漸消散在空氣中。
祝竟遙望着她們離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阿遙,阿遙,回神了。”
蔣引玉伸出手掌在祝竟遙眼前晃了晃,祝竟遙不耐煩地将其拍開,随後大步流星地離開,松芮佳趕緊小跑着跟上。
衆人先後離去,唯有時水蘇靜靜地待在原地。
直到天色漸暗,月光如水般灑下,時水蘇才從段清淮的房間出來。
她仰頭望着天空中的明月,突然“哈哈哈哈哈”地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
笑到眼中沁出淚花,她才漸漸停下,喃喃道:“師姐,我們有共同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