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袅驚恐萬分,可是,她又不敢喊出來。
現在是半夜,如果鬧出太大的動靜,很容易打擾到其他病人的休息。
就這樣,她被他甩了進去,甩去了地上。
可即便是這樣,她也是強忍住了,沒敢發出半點聲音。
像她這種溫吞性格,真的很不好。
有種在床上,弄疼了也不敢喊,隻敢默默地在心裡抗拒,傻乎乎地等對方耗盡氣力的窩囊感。
她也不想這麼窩囊,但就是有很多的顧慮,哪怕那并不關她的事。
想來也覺得自己很離譜,居然會害怕吵到其他病人,而不敢在樓道裡對陸修慈的行為厲聲喝止。
不過陸修慈扔下她的力氣不大,她倒沒有摔得很疼。
算是一點小小的慰藉。
她正要從地上爬起來時,忽然看到陸修慈走到那張很大的病床前,一個背摔就将床上的人摔了下來。
直到熟悉的喊叫聲響起,溫袅才意識到被他摔的人是誰。
這間私人病房沒有開燈,她借着門上小窗透過來的光,看到了疼得呲牙裂嘴的陸湯。
海嗚給陸湯辦理的是普通病房,但陸湯住不慣,給自己升級成私人病房了。
陸湯還來不及哼唧,就被陸修慈從地上拽起來,猛地扔去窗邊。
窗戶被撞碎,掉了一地。
他沿着牆滑到了地上,終于說出了第一句話:“你把我往死裡打啊!”
陸修慈不語,一味地對着人猛踹。
陸湯痛苦地護住自己的肋骨,蜷縮在了滿地的玻璃碎片上。
溫袅上前拉開他:“你不要再打他了,是我帶他離開的。”
無效勸架。
她被甩去了一旁,陸修慈揍得更厲害了。
溫袅有種再這樣下去,陸湯真的會被打死的感覺。
她轉身出去找人,卻見門已經在外面鎖上了,從裡面打不開。
陸修慈越打越兇,好像怎麼發洩都發洩不完。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厭惡這種地方?”
這是他見陸湯說的第一句話。
是的,别人不知道,陸湯是他的私人醫生,應該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身體狀況。
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
他們逃去哪裡不好,偏偏逃到了醫院裡。
陸湯從地上爬起來,找了個不累人的姿勢坐着,不甘示弱地冷笑一聲:“你這話是對我說的麼?讓你深陷險境的鍋,我可不背啊!陸修慈,别人不知道你就算了,我還不知道?如果隻是為了找我,随便派個人來就行,你何必親自來?”
是的,陸修慈大半夜來到他最不喜歡的醫院,顯然不是來找陸湯的。
他想找的,另有其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事,陸湯沒想到自己剛說完,嘴上就挨了一拳。
他金色的頭發在黑暗中飛揚,之後再一次重重地倒在地上。
溫袅擋在陸湯面前,哭着推了陸修慈一把,沒能推開,他的胸膛像一堵冰冷的牆。
“對不起,我不該帶他離開。”
陸湯有氣無力地在她身後諷刺道:“不對,溫袅,你不該這麼說。你要說,你不該離開。”
他看着陸修慈幽深冷漠的眼睛,說穿了他隐藏在心底的目的:“今天我挨這頓打,其實跟我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是替你挨的,他真正想打的人,恐怕是你。”
溫袅擔心地看着陸湯,示意他不要再亂講話了。
雖然她現在也害怕極了。
她不要被打啊。
可陸湯毫不在意溫袅的示意,他直白地對陸修慈嘲笑道:“你多厲害啊,舍不得打溫袅,還舍不得打我麼?是不是啊,哥?”
陸修慈對溫袅冷聲道:“讓開。”
溫袅哭着搖頭。
他的臉色很難看,話中一點溫情也沒有:“不讓開,連你一起打。”
陸湯身上明明疼得要命,卻覺得這兩個人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個賤他今天必須要犯:“溫袅,你别走,就站在這裡,看他敢不敢打你!”
他賭他不敢。
想到陸修慈在自己面前吃這麼一個憋,陸湯就莫名覺得痛快。
陸修慈揚起手,溫袅閉着眼,往後縮了一下。
臉上有冰冷的指尖滑過,她溫熱的淚珠被他的指腹捏碎。
“跟我回去。”
她人已經完全吓傻了,也就顧不得跟他回去,會發生什麼事。
“我跟你回去,你就不再打他了麼?”
“嗯。”
陸湯看着這莫名其妙的兩個人,特别是莫名其妙的陸修慈,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不會是她之前不想跟你回去,你又不好拿她發洩,就全都發洩在我身上吧!”
陸修慈已經在帶着溫袅往門口的方向走了。
陸湯在他們身後,吼得更為鬧騰。
“陸修慈,你别裝聽不見,你回答我!”
溫袅小心地看了陸修慈一眼,才漸漸地意識到,大概陸湯說的是對的。
陸湯越想越氣,忍不住對溫袅說道:“那要真的是這樣的話,溫袅你還是别跟他走了,我就是今晚被他打死,也不願讓你為了我,再回到他身邊。”
陸修慈忽地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