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這樣想的嗎?認為我不該有尋常人的感情。”
他看似随意地問她。
可是,陸修慈看向她的目光裡,卻有着溫袅完全讀不懂的情緒。
好像真的隻要她回答是,他就從此不再來找她一樣。
溫袅的内心,忽然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勇氣。
反正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被他……
可萬一呢?萬一他默許她了她的回答,那就能徹底擺脫這段,令人不齒的強勢禁锢。
對于陸修慈的問詢,溫袅怯怯地點了下頭。
讓溫袅感到詫異的是,陸修慈在陰滲滲地看了她一眼後,竟然什麼話也沒說,就這麼忽地放開了她的手。
被他攥過的地方,留下了幾道血痕。
血是他身上的。
被她倉皇中打傷的傷口,他始終都沒機會處理。
她有些愧疚地問他:“你要不要,去醫院?”
說完,她又有些後悔,忘記陸修慈不喜歡在醫院待着。
可如果她給他喊醫生過來的話,那他身體的一些信息,就會被人知道。
這麼看來,陸湯真的對他很重要。
在受傷出血需要急救的時候,都不知道該去找誰看病。
怪不得他此刻,沒有絲毫要處理傷口的意思。
可就一直這樣任血流着嗎?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卻看到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道:“在意就留下來。”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他像隻受傷的邊牧犬,耳朵邊帶着聰明毛的那種。
溫袅吓得連忙搖了搖頭:“我不在意。”
為什麼要留下來呢?她又不是醫生,他現在應該去看醫生。
她為他留下來,能有什麼好事?
溫袅不會可憐一個毫無感情,隻知道解決自己欲望問題的男人。
她不喜歡這樣的人,很不喜歡,以後也不會喜歡上,絕對不會。
這真的很可怕。
在說出那句話後,陸修慈良久都沒有得到回答,忽地輕笑了一下。
“你今天走了,就别再回來,我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
溫袅覺得這樣略顯幼稚的話,真的很不像從陸修慈嘴裡說出來的。
陸湯倒還有些可能。
溫袅覺得陸修慈大概還沒搞清楚狀況。
他總是不相信她。
“您的妻子,可能會在某一天回來,但我不是她,所以也不需要這樣的機會。”
陸修慈轉身進了房間,比她想象得還要冷漠很多。
溫袅緊繃的身體忽然輕晃了一下,有劫後餘生之感。
她終于不用再應付他了。
這個突然出現在他生命裡,強勢又冷血的男人。
陸修慈進屋後,連三秒都沒有堅持,砰地一聲倒在地上。
門外的保镖聞聲闖了進來。
沒有人知道,在他被自己的小妻子,第一次放棄的那天,為什麼不許保镖參與進來。
其實,在宋清的車出現在酒店樓下的時候,陸修慈的保镖就已經彙報過了。
早上那個暗自揣測他心思的,被人起綽号大隻狼的保镖,被陸修慈打得住了院,沒能跟過來。
其他的保镖都是規規矩矩的,從來不敢擅自做主。
既然主人說不許他們參與,那就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宋清把夫人帶走了。
萬一貿然出現,伸手去攔的話,不知道要受到主人什麼樣的懲罰。
不過,懲罰倒也在其次,主要是一旦被主人罰了,就會給一筆費用打發走,今後不會再用。
所有的保镖都知道,陸修慈的性子。
沒有人敢忤逆他。
很久以後,關于陸修慈那晚的決定,傳播較廣的有兩個猜測。
一個是,陸修慈不想在外面,讓自己的保镖跟宋清争執起來,他過于在意陸氏集團的影響。
雖然是他定下的家規,但他也是要遵守的。
還有一個猜測是,陸修慈想看看他的小妻子,是不是真的那麼想離開他,是不是真的被人一勾就走了,是不是這段感情隻要他放棄,就失去了所有的維系與支撐。
這兩個原因,究竟是哪個,自始至終都沒有答案。
陸湯現在真是雪上加霜。
自己被打了一頓不說,還要被一群保镖擡上輪椅,去給陸修慈看病。
誰看了,都會覺得他命苦。
陸湯被帶過去的時候,滿臉都是對陸修慈的厭棄。
“你也不怕我給你止血的時候,弄死你啊!”
說完,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陸修慈一聲不吭地沉默着,他毫不在意陸湯表達對自己的厭惡。
有什麼關系呢?
讨厭他的人多了去了,他算個什麼東西?
一個被圈養的醫生,被他養着的廢物,總有些不切實際夢想的蠢貨,也值得他耗費情緒去在意?
說到在意……
他又不自覺地閃過,當時溫袅那退縮的目光。
她的目光比她的回答,來得更快。
其實,他先一步覺察到了,可仍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心髒蓦地一痛,連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他的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周圍的保镖都沒有察覺。
隻有陸湯敏銳地感知到了,陸修慈身體的異常。